第二百五十九章亲疏男女皆无关
“第二个问题,霍镇岳当年是怎么死的?”
姜似锦疑惑地眨了眨眼,这事儿也有疑点不成?
霍将军不是被蛮子杀死的吗?死后连一块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
还不等姜如珩回答,一道高昂的女声突然传过来。
“断绝粮草,困守而死。”
春芝像个勇士一样出现在苏真真的视线中。
为什么说是勇士,只因她右手持剑,左手提着一颗人头。
那人头还是老熟人。
姜似锦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李大?他哪里惹到你了?”
苏真真却是在几个呼吸间就想明白了关窍,“李大是用来卸磨杀驴的那把刀。”
春芝将李大的人头扔到姜如珩脚边,一脸厌恶,“你们姓姜的还真是一代比一代恶心,要不是因为霍将军,你能活到现在吗?”
“那个……”姜似锦弱弱地解释了一句,伸出手指指了指姜如珩,“他就是姜意淳,当年京城围困之时,他自杀身陨,魂魄钻进宋皇后的肚子,借着他儿子的身又重新回到了世上。”
这下子,换春芝眼睛睁得溜圆。
“什……什么?那原本宋皇后那一胎呢?”
姜似锦无奈耸肩,“运气好的话,那小家伙当时应该还没过来。运气差点的话,当时就死了,赶下一轮投胎。”
春芝气得双手发抖,“世间怎会有如此畜生?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亲生骨肉再亲,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呢?”苏真真眼中冷意更甚,“听你刚刚话里的意思,你似乎知道霍将军战死的真相。”
苏真真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粮草断绝,困守而死。
这八个字无论放在何种情形下,都是极为壮烈的存在。
很多事情现在已经明朗了,当初霍镇岳和姜意淳达成了协议,左不过是些万世富贵的陈词滥调,但任何帝王都担心功高震主。
姜意淳用自己的身份停了边州的粮草,甚至都不用他自己出面,京城世家贪污边军粮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姜意淳不再频繁敲打,世家的手会伸得更深。
霍将军死前知道自己是被姜意淳给阴了吗?或许知道吧。
不然为什么在他战死之前,还要特意嘱咐白老头照顾恨生?不过是玩的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
只是没想到,姜如珩就是姜意淳。
苏真真之前还会以为霍将军是真的忠君爱国,可霍夫人拿出的那封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真正忠君爱国的人会挪用军饷吗?即使是事急从权,那么也应该事后请罪,而不是想办法甩锅给别人。
难怪霍镇岳身上的因果线那么多那么杂,他戎马征战,无数百姓因为他免遭蛮子屠戮。于大义而言,他用昧下来的军饷养活了不少边州流民,可为人臣子,他却是不折不扣的窃国之贼。
现在苏真真比较好奇另外一件事情,“春芝姐姐,霍将军当年做过的事情,你全都知晓吗?”
“什么事?”春芝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苏真真看了她两眼,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没什么。”
属于霍镇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那一代百姓心目中,霍将军是天大的好人。
既然如此,没必要把遮羞布扯下来。
“春芝姐姐,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霍将军因粮草缺失受困而死,你可要代他向姜如珩讨个公道?”
“不必了。”春芝摇了摇头,“他们自己的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霍将军的魂魄不还没有投胎吗?”
苏真真心中了然,春芝虽然掌握了霍家军,可并不代表和霍将军就是完全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毕竟,谁规定的女子不能有自己的野心?
“我预备将所有姜氏族人全都捉拿,世家是蛀虫,姜氏旁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春芝眉眼清亮,神色坚定,“在此之后,我会带着大军回边州,继续开荒,让边州可以养得起整个姜朝的流民。”
苏真真听着心里也跟着燃了起来,不过她还有一个小八卦。
“那你还生孩子吗?”
徐老太太可是希望春芝能和胡勇生个儿子,好延续胡家血脉。
“不了,我想明白了,儿子女儿又如何?是不是亲生的又如何?我不照样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吗?我会在边州开一所育幼堂,收养被遗弃的婴孩,教他们武功,等他们长大了,同样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不得不说,春芝的思想觉悟已经遥遥领先这个时代了。
苏真真抚掌道,“那我就祝姐姐心想事成。”
春芝微微颔首,“各自珍重吧。”
随即,这位姜朝唯一的一位女将军,转身离去,身影洒脱无羁。
苏真真眼神一凝,现在该算下一笔账了。
霍将军又被放了出来,入目的断壁残垣,还有被捆成蚕蛹的姜如珩,让这位老将军不得不静着心思考当前局势。
“霍将军,你以为今日情形为何?”苏真真挑眉轻笑,“将军用兵如神,不知今日可还有破局之法?”
霍将军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老夫愿引颈就戮。”
姜似锦在一旁嗤笑一声,“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还引颈就戮呢,你怎么不说魂飞魄散呢?”
霍将军的魂魄顿时颜色变得更淡了。
苏真真从袖袋中摸出那封泛黄的信,“我想知道,你在嘱托白老头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战死?还是说你确定春芝会继承你的遗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霍将军干脆给苏真真解了惑。
“当年蛮子增兵攻打边州,我一连三道加急奏折送去京城,都如石入大海了无音讯,我便知道事有不吉。一开始,我是真的想过帮姜意淳保下唯一的血脉。”
“后来我带兵出城设伏,那一阵走的匆忙,身上并没有带粮食和水,等我们绞杀了蛮子先锋军回来补充物资的时候,边州却对我们紧闭大门。那时我便想明白了一切,用最后一只信鸽给徐华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