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夏顾不上回应,立刻展开树皮鉴定书,对准远处的哀嚎夜枭。
树皮卷上浮现出模糊的图案与字迹:
【哀嚎夜枭(三级危险)】:夜行性猛禽,以小型生物、腐肉为食。飞行迅捷,喙爪锋利,其独特的哀嚎声具有穿透性,能引发范围内生物的轻微不适,在强光干扰下效果减弱。畏火,厌恶强烈光线。
火?还好,她有火柴,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使用,火柴盒里面就只剩两三根火柴棍了。
“维斯卡尔,”她立刻压低声音对风行鼬道:“我需要你帮我争取一点时间,吸引它的注意力。别靠太近,安全第一。”
风行鼬歪着头想了想:“制造噪音吗?好吧,我试试。”
它快速窜了出去,故意踩踏枯叶发出明显的“沙沙”声。
哀嚎夜枭立刻警觉地抬起头,发出一声带着警告意味的叫声。
维斯卡尔停在安全距离,突然开始模仿各种森林里乱七八糟的声音,从松鼠的吱吱叫到某种昆虫的嗡鸣,杂乱无章却异常响亮地在那片区域回荡。
怪鸟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骚扰搞糊涂了,它转动着脑袋,试图定位声源。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单夏忍着右臂的刺痛,飞快地在空地边缘收拢了一大捧干燥的落叶和细小的枯枝,将它们堆成一个小丘。
然后她捏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侧面用力一划!
“嗤啦——!”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燃烧的火柴扔进了那堆干燥的落叶枯枝中间。
火焰如同贪婪的舌头,瞬间舔舐上干燥的燃料。“呼”的一下,一小团明亮的火焰猛地窜了起来,枯叶发出噼啪的爆响。
橘红色的光芒扩散开来,照亮了周围几米的范围,也清晰地映出了哀嚎夜枭惊惶的身影。
它那双浑浊的血红眼睛在跳跃的火光下瞪得溜圆,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
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凄厉哀嚎,它疯狂地拍打着翅膀,想要离那跳动的火光越远越好,但放弃马上能到手的猎物又让它不甘心。
见状,单夏捡起一根被火焰引燃的粗树枝,像握着短矛一样紧紧握住未燃烧的一端,将熊熊燃烧的那一头像握坚定地指向哀嚎夜枭,向前逼近几步。
火焰的光芒和热量随着她的移动,笼罩住昏迷的阿萝。
“滚开!”她挥舞着火把,声音在火焰的噼啪声中异常清晰有力。
哀嚎夜枭发出了最后一声尖叫,巨大的翅膀猛地一扇,头也不回地冲向上方浓密的树冠,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的森林深处。
单夏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右臂伤口的疼痛感鲜明地提醒着她。
她立刻将手中燃烧的树枝小心地插回那堆还在燃烧的落叶枯枝旁,确保它不会滚落引发更大的火势,然后才转身奔向阿萝。
火光下,阿萝的情况不容乐观。
她一条手臂呈现出粗糙扭曲的木质纹理,脸颊一侧和部分脖颈则与布料融为一体。
这绝非正常的伤势,看起来像是材质包的问题,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着。
“阿萝……”单夏蹲下身,小心地检查她的状况,眉头紧锁。
“天哪,你真的把那只大鸟赶走了!”维斯卡尔跑过来,语气里满是崇拜。
单夏看向跑回来的维斯卡尔,语气凝重:“我们得尽快把她带回村子,她的状况很危险。你能帮忙吗?”
风行鼬看着阿萝异变的手臂,圆眼睛里也充满了震惊,它用力点了点头:“当然!为了朋友!”
单夏心中稍定,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右臂的剧痛,立刻行动起来。
“我来抱上半身,你负责腿脚。小心她的手臂!”单夏快速吩咐。
她忍着右臂伤口被牵扯的锐痛,用尚且完好的左臂和身体侧面,小心地环抱住阿萝的上半身,避开那条木质化的手臂和布质的颈部区域,尽量将她的重量托起。
维斯卡尔立刻会意,爆发出与外表不符的惊人力量。
它用两只前爪紧紧地抱住阿萝的小腿,后肢则稳稳地蹬在地上,蓬松的大尾巴努力向后伸展,像一根小小的平衡杆。
“我抓稳了!”它低声道。
“好,一、二、三……起。”单夏低喝一声,咬紧牙关,腰腿同时发力,配合着维斯卡尔向上的托举,终于将昏迷的阿萝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阿萝的重量大部分落在了单夏身上,右臂的贯穿伤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让她眼前阵阵发黑,额头上冒出冷汗。
维斯卡尔抱着阿萝的双腿,努力迈开步子,小小的身体被坠得有些摇晃,但步伐异常坚定,“走!伟大的维斯卡尔没问题!”
篝火的光芒在他们身后逐渐微弱,最终被黑暗吞没,只剩下单夏手中那根燃烧的粗树枝提供着微弱摇曳的光亮,勉强照亮脚下几步路的范围。
黑暗的森林仿佛无边无际。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树根和石块。
单夏右臂的伤口在一次踉跄中被狠狠牵动,痛得她闷哼一声,身体剧烈摇晃,差点带着阿萝一起摔倒。
维斯卡尔也发出“叽”的一声惊呼,后腿绊到一根凸起的树根,险些跌倒,但它死死抱着阿萝的腿没有松手。
“小心!”它的声音带着后怕。
“继续……走。”单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单夏感觉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维斯卡尔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看,灯光!我们快到了!”
有了目标的指引,最后的这段路似乎不再那么漫长。
单夏和维斯卡尔咬紧牙关,互相支撑着,终于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森林。
紧接着,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沉重的夜色,带着浓浓的担忧传来:“单夏?……是单夏吗?阿萝?!”
是艾米大婶。
“艾米大婶!这里——”她用尽力气喊道。
艾米大婶显然听到了回应,那点橘黄色的灯光立刻快速地向他们移动过来。
很快,艾米大婶矮胖却坚实的身影就出现在摇曳的光晕里。
她一手高高举着一盏老旧的防风提灯,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披在肩上的厚披肩,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担忧。
当提灯的光芒终于照亮单夏、维斯卡尔以及她们抬着的身体呈现诡异异变的阿萝时,艾米大婶倒吸一口冷气,手里的提灯都晃了晃。
“天呐!阿萝!单夏!你……你们这是……”艾米大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立刻冲上前,想帮忙又不敢贸然触碰阿萝那可怕的木质手臂和布质脸颊。
单夏看着眼前的熟悉人影,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一直支撑着她的那股气力消失,连同怀里的阿萝一起,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她只听到维斯卡尔的“叽叽”声和艾米大婶焦急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