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好。”
萧婧虚抬了下手，笑意盈盈地吃着云皎夹的菜。
萧昶这边也从军营过来了，正和长存一前一后上楼。
路过六楼时，萧昶似乎听到了道熟悉的声音。
但包厢房门遮挡了外界的窥探，他暗叹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
她此刻必定与胞弟在家中用膳，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提速抬步上楼，萧昶一到八楼，原本还相谈甚欢的众人立刻噤声。
“见过将军。”
“见过二爷。”
北境官员各叫各的，徐涛也起身相迎。
毕竟打的是感谢救命之恩而邀请的宴席，怎么样也得做做样子。
“萧将军来了。”
萧昶不紧不慢地朝着徐涛抱拳行礼，“末将见过监军大人。”
徐涛虚抬了下手，指向堂下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不必多礼，萧将军快请入座。”
萧昶带着长存入座，在场的无论是文臣武将，皆是北境内叫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
徐涛，倒是知道怎么撬墙角。
接着便是说些老生常谈，初到北境云云。
萧昶拿起酒杯望着杯盏出神，倒也没去在意徐涛说了什么。
吃了大半个时辰，云皎已经停筷子了。
萧婧早就做好了安排，自然不会让云奕吃完晚膳就回府，这样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嫂嫂，我让伙计在二楼安排了最好的位置，咱们过去听说书先生评书。”
这对云皎来说又是个新奇的体验。
前世将自己困于揽月居的那一方天地，哪曾见识外面世界的精彩。
“好，听婧儿的安排。”
得了招呼，伙计领着人下二楼，往看台最中央的位置走去。
今日说书先生讲的是志怪逸闻，一楼二楼宾朋满座，叫了茶点静候开讲。
“承蒙各位客官捧场，小老儿今日便为大伙讲一则新奇异闻。”
“好！”
“砰！”
惊堂木一声响，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话说有一偏远山村出了个雄韬伟略的才子，虽家贫却志坚，十年寒窗只待一朝进京赶考夺桂冠！”
“然，其幼年失怙，家中花销全靠寡母一人操持。”
“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那才子刚过了府试，其母却因操劳过度而病倒。”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便停下，拿起茶盏抿了几口。
堂下的听客们已然被带入异闻中，讨论声一句接着一句。
“天啊，那才子可如何是好啊？”
“一边是前程一边是寡母，他该选哪样啊？”
萧婧也听入迷了，挽住云皎的手寻求意见。
“嫂嫂觉得这才子会怎么选啊？”
云皎看着说书先生那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有了明确的猜想。
“不急，你看那说书先生稳如泰山的姿态，此事必有转机。”
云奕心中赞同阿姐的看法，此则异闻，没那么粗浅。
“先生，快接着说啊！”
堂下有听客等不及了，迫切地想知道后续如何。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小老儿细细说来。”
“嘭！”
惊堂木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才子所在的辖区县令听闻他遭此变故，提出银两相赠与他。”
“条件是才子夺得桂冠后要为他所用，奉县令为主。”
“嘿！这不是乘人之危吗？”
“就是！这县令好生无耻！”
听客们皆义愤填膺，为才子鸣不平。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才子的恩师听闻后提出借银，还能照顾他家中的寡母，只盼他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才子感动不已，向恩师许诺只要自己高中，必定归来报答恩师并求娶恩师独女。”
才子佳人的故事，人们总是听不腻的。
“那这才子可考上了？”
“自然是考中了，才子也依照诺言求娶恩师独女，夫妇二人琴瑟和鸣。”
“好！这才子没有辜负恩师！”
“好样的！”
听客们为才子的信守诺言而喝彩，云皎却没有。
自古男儿多薄情，浸淫名利官场，那才子又能守多久的本心呢。
“才子自诩清流，不过为官一年便得罪了许多人，最终得罪了皇亲国戚被罢了官，驱逐回了山村。”
“哎，怎么会这样啊！”
“那才子也是怀才不遇，没有遇到伯乐。”
不少听客为才子惋惜，都觉得是才子时运不济。
萧婧听了这么久，也慢慢品出了点不对劲。
“嫂嫂，我怎么觉着是这才子自身的问题。”
“他读书数十载，岂会参不透尔虞我诈的为官之道，我看分明是他恃才傲物口出狂言才落得如此下场！”
云皎不做评价，只是拍了拍萧婧的手臂，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回到祖地的才子颓靡不振，日日买醉，家中所剩银两见底。”
“养家重担从其寡母落到了年轻的才子娘子身上。”
“为了供养才子读书所用之纸笔，其妻没日没夜地替旁人浆洗衣物只为换的微薄的酬劳。”
“却不知她的郎君早已无心读书，一心沉沦于烟花柳巷，早已同那花娘勾搭成奸。”
说书先生的故事走向打了听客们一个措手不及，从惋惜到唾骂不过一息之间。
“可恶至极！”
“这才子又配为男子！简直丢尽我们男子的脸面！”
“就是！把一家生计丢给家中女眷自己去寻欢作乐？简直是猪狗不如！”
唾弃声一声高过一声，连在八楼都听到了些许动静。
也打破了徐涛现下被萧昶拒绝的僵局。
“来人！”
“去看看外面何事如此喧嚣？”
守门的士兵很快便进来禀报。
“回大人，是楼下大堂有位说书先生在讲一则异闻，听客们情绪激动才造成喧嚣。”
长存收到消息，附在萧昶耳畔低语。
长存说完后站回萧昶身后，徐涛扫了眼还候在堂内无人认领的数十位舞姬。
“萧将军当真不愿收下？”
“多谢监军大人美意，末将粗人一个，实在无福消受。”
“末将还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萧昶说完后便带着长存快步下楼，直奔云皎所在的二楼而去。
“大人，这萧将军…”
梁大人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对萧昶不识好歹的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