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堂外,云皎正在等萧婧和白霜过来。
柳清漪心中忐忑不安,她从未在窦王妃面前说过话。
心中各种胡乱猜测,更怕窦王妃因着柳夫人的关系而唾弃自己。
半刻钟后。
“大嫂。”
云皎见到白霜先打了招呼,后者点了下头扫了眼她身旁的柳清漪。
“走吧,去见母妃。”
来的路上白霜大致听萧婧说了,梨园的这位表姑娘还真是胆大包天。
弟妹的反应倒是出乎她的预料,没想到她竟然还愿意伸以援手。
一如当日对自己那般。
白霜很想说这样的性子在后宅是要吃大亏的,可她又有什么错。
难道自己受了她的恩惠还要反咬一口吗?
进了正厅,窦王妃正在看账,见她们妯娌一起过来,还有些惊讶。
“见过母妃。”
“见过王妃。”
窦王妃轻拂了下衣袖示意她们免礼,接着问道:“你们怎么一道来了?皎儿怎么样了?孩子可还好?”
“谢母妃关怀,儿媳很好。”
“儿媳今日请大嫂过来母妃处,是受了柳姑娘所托。”
云皎说完后看向柳清漪,示意她上前。
柳清漪慢步上前,面色苍白地朝着窦王妃跪下。
“王妃,清漪蠢笨犯下大错,今日来向王妃请罪。”
“此事关乎王府女眷声誉,还请王妃容清漪详细道来。”
窦王妃看了眼身侧的芷兰,后者会意,立刻带走了正厅中的丫鬟婆子。
“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能让她绕过柳氏来找自己,看来闹的事情不小。
柳清漪跪在原地将所有事情全部说出,包括与柳夫人的谋划。
在听到柳夫人让柳清漪服用绝育药的时候,在场的女子皆是面色一沉。
太狠了。
对自己的亲侄女都下得了这个手。
“嘭!”
窦王妃脸色阴沉难以控制地拍了一下桌子,边上的茶水被抖得溢出了几滴。
“歹毒至极!”
“这疯女人是要将我镇北王府的后宅搞得人仰马翻不成!”
“母妃息怒。”
白霜赶忙递茶,云皎和萧婧走到窦王妃身后一左一右为她拍背顺气。
“罢了,此事关乎我王府女眷声誉,你也是受害人。”
“起来吧,有了身孕不宜跪着。”
“清漪谢王妃垂怜。”
柳清漪拜谢后缓缓起身,低着头等待窦王妃的下文。
“你没有像柳氏那般自视甚高做出不可挽回之事,看在这一点上,我可以拉你一把。”
窦王妃心知能想到把这件事交付到自己手里绝不是柳清漪能想得到的,不是长媳便是次媳的主意。
“谢王妃垂怜!清漪全凭王妃决断!”
柳清漪激动得眼泪直流,说着又要下跪磕头。
“不必跪来跪去。”
“我问你,这孩子你可想留?”
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是否有孩子关系到柳清漪的去处。
“清漪想留下它,它与我血脉相连,做错事情的是,孩子是无辜的。”
柳清漪应答得毫不犹豫,哪怕知道自己留下这个孩子不是正确的抉择。
可是,她不后悔。
“你想清楚了吗?”
窦王妃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
“是,清漪想清楚了,绝不反悔。”
柳清漪有这样果断的决心倒是叫窦王妃高看了她一眼,看来还没有彻底被柳氏教歪。
“既然要留下孩子,那么你就势必要嫁入秦家,将来如何全凭你自己。”
窦王妃说得很明白了,她能为柳清漪扫清障碍嫁给秦寻,却无法保证她在秦家能如何。
“清漪感激王妃为我筹谋,将来的路不论如何坎坷曲折,清漪都会自己一人承担。”
“好,既如此,今日起你便在荣安堂住下,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窦王妃说完后,正厅侧门候着的房嬷嬷便出来将柳清漪带走了。
柳清漪后续作何安排,云皎无心再去关注。
现下,她最要紧的是保胎养胎。
窦王妃看破不说破,只留下白霜便让萧婧送云皎回揽月居休息。
“嫂嫂,母妃她是不是知道…”
萧婧话藏半句,但云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嗯,后宅之事我们不可能越过母妃去处理,既然母妃没有挑破便说明她是赞同我们如此行事的。”
云皎在闺阁时期也爱看那些个风花雪月的话本。
富家千金与落榜秀才的故事层出不穷,或私奔或下嫁,皆为长辈不允。
执着于自己一厢情愿的憧憬,却从未站在长辈的角度考虑过。
为了所谓的真爱而弃自己的家人于不顾,丝毫没有考虑过自己鲁莽的行为是否会为家人带来灭顶之灾。
在新鲜感褪去之后只剩下柴米油盐时,开始一次次后悔自己年少时的轻狂。
可年迈的父母呢,除了眼睁睁看着女儿深入火坑而无能为力,最后郁郁而终。
“嫂嫂,此事咱们就牵扯到这里为止,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没有谁比你还重要。”
萧婧本就不喜梨园之人,能帮柳清漪到这份上已是看在她二哥的面子上了。
“让婧儿为我忧心了,接下来我必定闭门不出,专心养胎。”
姑嫂二人相挽回到揽月居,被单独留下的白霜开始和窦王妃合计秦家之事。
“母妃,此事毕竟事关柳家人,儿媳还是走一趟梨园,请柳夫人一道儿过来商议吧。”
窦王妃自然不会让柳夫人独善其身,此事本就是她柳家人遭了旁人的道儿。
她肯为柳清漪出面已是看在两个儿媳的份上,再加之人又是借住在镇北王府。
真闹出了丑闻,岂不是要连累王府声誉,甚至连萧婧也会被看轻。
一府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但凡是受过先生教导的都懂。
“去吧,此事她责无旁贷。”
白霜应下后起身离开,带着人前往梨园。
三日后,午时刚过,白霜便带着人来了揽月居。
云皎正和萧婧在作画,见她来了赶忙招呼人。
“大嫂,你怎么来了?”
“菡萏,快上茶点。”
白霜在她身旁坐下,仔细欣赏着她搁置在桌上的画。
“弟妹的画工精细,这片池塘里的鲤鱼栩栩如生。”
一条膘肥体壮的鲤鱼慢悠悠地在池塘中穿梭,莫名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