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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城虽不及大梁帝都繁华,然街衢通达,市肆林立。百货骈阗,车马络绎,行人摩肩接踵。

商会会馆坐落于行宫南门外的正涔大街,每逢金秋便会举办数场“万货荟”——四方珍奇云集,九域商贾辐辏,堪称塞北一年一度的盛事。

晨光熹微中,一辆青篷马车驶出行宫南门,胖胖的福安依旧是富家翁的装扮,衬的瘦高的三八七像是个赶车的苦力。

齐曜身着墨色暗纹常服,玉带束腰,褪去了往日的凛冽更显清贵隽永。林昭昭则是一袭烟霞色广袖留仙裙,云鬓斜簪一支赤金步摇,行动间流光溢彩,恰似朝霞映雪,娇俏明艳。

从登车起,二人的手便紧紧交握,十指相扣。车帘摇曳间,但见他们不时低语轻笑,耳鬓厮磨,眼波流转处俱是缱绻情意。任谁看去,都道是一对正处在新婚燕尔中的恩爱眷侣。

林昭昭挽着齐曜的手臂,宛如寻常人家的小夫妻,随着人流缓步而行。

福安与三八七跟在身后,怀中已捧了好几个锦盒。

“你看这个,”林昭昭在一个西域胡商的摊前驻足,拿起一枚狼牙镶嵌的银戒,“听闻草原的勇士都会将猎得的头狼牙齿赠与心爱之人。”

齐曜接过戒指,指尖摩挲过温润的狼牙:“你也想要?”

“不是太想要。”林昭昭笑着指向隔壁摊位悬挂的银饰,“不过……”林昭昭忽然踮脚凑近他耳畔,“我更喜欢看指挥使大人为我挑首饰时的模样。”

这时旁边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林昭昭又被一串鎏金铃铛吸引,轻轻摇动间,清音袅袅。

齐曜见她眸光晶亮,已示意福安付钱。

福安抱着堆成小山的锦盒,苦着脸往前挪了两步:“主子们,奴才实在没处下手了,您瞧这……”

林昭昭立刻揪住齐曜的衣袖轻晃,腮帮子鼓得圆圆:“大人您瞧他,这才逛了半条街就喊累。等咱们成亲后,定要换个腿脚利索的跟班!”

齐曜扫过福安怀里摇摇欲坠的礼盒,眼底掠过笑意,却故意沉声道:“依你便是。”

福安顿时哀嚎:“别啊主子!奴才这就去雇辆车来,保准把夫人买的宝贝安置得妥妥当当!”说着灵活地钻进人群,哪还有半点方才抱不动的模样。

林昭昭正要往前,一个黑影倏地拦在身前。

“阿姐……”那声音阴森飘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般沙哑低沉。南央瑞刻意压着嗓子,将个小小的锦囊塞进她手中:“把这个交给我娘!她在二楼的拍卖行。”

他枯瘦的手指在锦囊上重重一按,又凑近半步低声补充道:“上官城主也在场!”

林昭昭猛然想起信上蓝色耳坠青色头钗的提示,正要追问,南央瑞却已扭身扎进人群,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熙攘街巷中。

林昭昭掂了掂手中轻飘飘的锦囊,仰头看向齐曜:“要打开看看么?”

齐曜刚接过锦囊正要解开系带,三八七一个箭步上前:“主子,让属下来吧!”

“不必。”齐曜指尖微动,锦囊口已然松开,露出里头一个精巧的带锁小木箱。

“不看了。”林昭昭忽然将小箱子重新塞回锦囊,语气轻快,“正好去见见我多年未见的婶婶。也不知她如今变了多少模样?”

她挽住齐曜的手臂往前走去,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锦囊上的绣纹。

拍卖行设在二楼最宽敞的会馆内,四方珍奇在此汇聚。

林昭昭与齐曜携手而入时,台上正叫卖一件西域火玉雕成的并蒂莲,满堂宾客举牌不绝。

座中皆是各地商行首脑,上官瑾坐在最前方。在他右侧,五位戴着蓝色耳坠、青色头钗的中年妇人并肩而坐——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林昭昭指尖轻轻挠了挠齐曜的掌心,被他用力握紧。

上官瑾见二人交握的双手,眼底掠过阴霾,却仍起身含笑相迎:“指挥使与李姑娘也来了啊,来人上座。”

林昭昭目光从右侧那排妇人面上细细扫过,随后朝齐曜轻轻摇头:“都不是。”

侍从已搬来两把紫檀木椅,妥帖安置在上官瑾左侧。齐曜不动声色地携林昭昭落座,姿态从容如赴寻常宴席。

此时台上那株火玉并蒂莲已被一布商拍下。随着铜锤落定,下一件拍品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上来——竟是方通体莹润的淡黄玉枕,枕身隐有云纹流转。

“此乃北蛮圣物暖玉枕,天下仅此一件!”拍卖师声如洪钟,“传说有祛病延年之奇效,起拍价千金!”

林昭昭忽觉齐曜掌心骤紧,抬眸见他瞳孔紧缩,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此刻竟迸出雪狼般的厉色,死死锁住那方玉枕。

一旁的上官瑾状若无意地瞥向齐曜:“指挥使对此物可有兴趣?”

齐曜默然未语,下颌线却微微绷紧。

林昭昭缓缓举起加价牌,清越嗓音打破沉寂:“一千金。”

“一千一百金!”右后方传来中气十足的女声。

“一千二百金!”林昭昭不加思索地跟进。

“一千五百金!”那妇人抚着鬓边青钗,势在必得。

满场哗然间,林昭昭倏然起身将加价牌重重拍在案上:“一万金!”她迎上全场震惊的目光,字字清晰:“我点天灯!”

“口气倒是不小!”

那身着藏蓝绸缎的妇人骤然起身,鬓间青钗在日光下迸出寒芒。她笑声未落,整个人已如苍鹰般腾空而起,藏蓝衣袖鼓荡如云,五指曲勾成爪,带着凌厉劲风直扑展台上那方暖玉枕!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满场哗然。宾客惊慌退避间撞翻茶盏,拍卖师吓得跌坐在地,唯有那方淡黄玉枕在灯下泛着温润光泽,眼看就要在那狠厉指风下化作齑粉。

齐曜眸中寒光乍现,指尖已扣住三枚玄铁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昭昭腕间墨链铮然出袖,如灵蛇般缠向妇人足踝——

“戈岚婶婶还是这么暴脾气啊?”

墨链破空之声与少女娇嗔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