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妹妹活得这样疲惫,连纯粹的快乐,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奢侈。
江老爷子突然离世,对她更是一种打击。
或许,真的该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她活的开心最重要。
时清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了时敬。
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家里的生意忙,父母无暇顾及她。
时敬则一直跟在父母身边,作为继承人严格培养。
兄妹俩一年见不上几次面,感情却格外亲厚。
——
江家老宅
警方调查的结果出来了。
江老爷子颈部的红痕确实存在,但未能提取到任何有效指纹。
江祁煜提交的证据,最终无法直接证实江寒深杀人。
做完笔录,王管家回到老宅。
看着灵堂里那道挺拔却无比孤独的身影,他心中百感交集,小少爷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若不是他提前处理掉监控和老爷子颈部的指纹,他就属于从犯……
王管家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收紧,等过了这几天,老爷子顺利下葬,他就找机会离开。
由于证据不足,警方也释放了江寒深。
一进老宅,他便怒气冲冲地直奔江祁煜。
“江祁煜,你竟敢报警抓我,诬陷我杀害老爷子!”
江祁煜狠戾的目光瞬间扫过去,一双墨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猛地抬手揪住江寒深的衣领,粗暴地将人狠狠按在墙上,全然不顾及一丝亲情,压低声音道:“你离开之后爷爷就断了气!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敢说不是你勒死了爷爷?”
江寒深眼底闪过一抹恐惧,内心拼命为自己开脱:不是的,他走的时候老爷子明明还有气!是钱医生和他的团队无能,没能将老爷子救活,是他们的错!
刚走进来的王管家看见江祁煜将江寒深死死抵在墙上,顿时惊慌失措。
他赶忙上前劝阻:“小少爷,使不得啊,老爷子这才刚走,您不能……”
江祁煜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说罢,他转身不再看他们。
江寒深稳住身形,指着江祁煜的背影怒骂:“江祁煜,警察都查明不关我的事了,你还想污蔑我!”
王管家在一旁默默且焦急地给江寒深使眼色,示意他别再激怒江祁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江寒深冷冷瞥了吴管家一眼,最终愤然离去。
老爷子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时清一身黑衣,随哥哥和父母一同到场。
瞥见时敬身旁那抹纤细瘦弱的身影,尤其是那张明显憔悴的小脸,顿时,江祁煜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般抽疼。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祭奠仪式结束后,时震和林婉先行离开。
时敬和时清多留了一会,时敬对时清低声说了些什么,时清便独自走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等待。
时敬走到江祁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江祁煜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时清的方向:“清清她……状态如何?”
“她这两天,情绪稳定多了。”时敬顿了顿,说道,“我们同意她去海市了。”
江祁煜眼底闪过一抹难以置信。
时敬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复杂:“我知道,你肯定想问为什么。”
“她把一切都坦白了,原来,我们一直以来的阻拦,带给她如此大的心理压力。
是我们错了,一味的阻止没有用,反而逼得她走了极端,动了利用你结婚来获得自由的念头。”
说到这,时敬脸上浮现一丝怒意:“江祁煜,作为兄弟,你居然帮着她瞒我,还擅作主张支持她去海市参加综艺!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
江祁煜迎上时敬的目光,眼神无比真挚:“她是我的女人,我承诺过会护着她,不只是说说而已。”
时敬冷哼一声:“你在我这,没有信用。”
江祁煜的目光再次投向不远处的时清:“我能……去和她说几句话?”
时敬点了点头。
来的路上,时清就表示想和江祁煜把话说清楚,特意留下也是为了这个。
江祁煜提步,走向独自站在树下的时清。
看着江祁煜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清捏着手包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她有些紧张,或者说,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江祁煜在她面前站定,凝视着她憔悴的脸,眸色微动,声音低沉而温柔:“清清,还好吗?”
对上他充满关切的目光,时清鼻尖一酸,强忍着泪意点了点头。
她动了动唇,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祁煜哥哥,对不起。”
这声道歉,既是为之前的任性和利用,也为间接导致江老爷子的离世……
江祁煜听出了她声线里的哽咽,伸出手,坚定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搂住。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他有多想她。
江祁煜阖上双眸,深深汲取着她发间熟悉的气息,轻柔的吻落在她耳后,在她耳边低哑呢喃:“清清,爷爷的死与你无关,你也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然而,他充满眷恋的吻,让时清身体微微一僵。
她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收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传出,迫使她从那片刻的沉溺中清醒。
她迅速敛起所有不舍与愧疚的神情,抬手,坚定而决绝地将他推开。
对上那双依旧深邃含情的眸,时清的声音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江祁煜,我们的合约婚姻,就到此为止吧。”
江祁煜微微一怔,旋即,眸色彻底沉下去,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怒意。
他扶着时清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却依旧轻柔,“清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说了,爷爷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王管家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段时间事多,是我没顾上你。你先跟你哥回去,乖!过两天,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亲自去接你,陪你去海市,好不好?”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就像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可每一句话,听在时清耳中,都像是千万根针,缓缓扎进她的体内。
江祁煜,拜托你,别再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