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后,戴雅春催着镇永德回房间换衣服:“就穿你闺女给你新买的那套看着精神。”
看到镇山瘫在沙发里抱着手机打游戏,一巴掌拍上去,吩咐道:“别在这儿碍眼,把饭桌收拾了去。”
镇山龇牙咧嘴起身干活。
戴雅春又吩咐:“把你姐前两天寄回来的那几样东西拿出来,一会儿我们拎着过去。”
镇山应声:“好——”
戴雅春转头看大儿子,越看越不顺眼:“你还坐这儿干什么?换衣服去啊!”
镇川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短袖衬衫,没问题啊,符合拍结婚证照片的着装要求,至于下身的黑色休闲短裤,就更没问题了啊,拍照又不拍全身。
戴雅春把镇川拽起来,拽上楼,推进房间,打开他衣柜,从里面挑了一套出来,言简意赅:“换。”
镇川看着被妈妈丢在床上的那套,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这套,不明白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
可能就是袖子和裤腿变长了吧。
妈,最近天气真的很热!
不过,镇川低头看看自己被妈妈用扫帚抽红的小腿,还是换吧。一是在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跟妈妈争论,二是不想让禾穗看到担心。
镇川老老实实抬手解扣子:“妈,你不出去一下吗?”
他会换的,真不用全程盯着。
戴雅春突然眯着眼睛,把镇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问:“你该不会是已经对穗穗做了什么吧?”
镇川没明白:“啊?”
戴雅春的脸沉了下去。
镇川急中生智,懂了,超无奈:“我没有!”
“真没有?”戴雅春不信,她算算时间,快半个月了,“那怎么好好的刚谈上恋爱就着急结婚了?”
镇川就差指天发誓了:“妈,我真没有!”
戴雅春审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他的内心:“真没有?”
镇川:“妈,你是我亲妈,我是你亲儿子,咱们亲母子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戴雅春十分严肃:“我告诉你啊川,你绝对不能欺负穗穗,不然……”
“哎呀我知道!”镇川实在没办法了,推着妈妈出门,“我绝对不会干那种混蛋事儿的!”
关上门,镇川才松了一口气。
想到禾穗忍不住就笑了,但是又想到眼前自己干的这件混蛋事儿——禾穗一说结婚他就昏头了,完全没有思考了,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应该先去征得禾穗父母的同意。
对对,不能用“同意”这个词,穗穗会不喜欢的,她肯定会说她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任何人也都没有支配她人生的权力。
所以,他应该用“祝福”这个词,应该先去征得穗穗家人的祝福,在他们的祝福里,他俩才能携手迈入下一段人生。
不得不说,镇川真的是特别了解禾穗。
吃饭那会儿,她跟四位长辈说要和镇川去民政局领证,他们确实挺意外的,但绝对没有戴雅春那么震惊。
穗穗这孩子从小主意就正,也是禾苜和姚芷兰有意培养的,当别的家长理所当然剥夺小孩子的话语权的时候,他俩只要碰到跟穗穗有关的事,必定会询问且尊重她的意见。
等穗穗再大一点,比如,要不要跳级,高中去不去爷爷奶奶那边读,文理选择,大学的专业,考哪所学校,什么时候毕业,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
他们作为长辈,顶多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给些建议,觉得合适的她就听,觉得不合适的,她就再自己斟酌。
说实话,从她和镇川在一起的那天开始,禾苜和姚芷兰就已经预料过会有结婚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俩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竟然会这么快。
在禾穗问出“你们是不是不同意”的时候,禾苜和姚芷兰其实就已经接受了。
想想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理由,小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那么好的孩子,又对穗穗那么好,之前俩人还是朋友、擦不出爱情火花的时候,禾苜和姚芷兰想到这俩孩子未来可能要错过,就挺惋惜的,现在多好啊。
“同意。”禾苜和姚芷兰说。
外公外婆却说:“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不快。”禾穗说,“这是我和川哥在深思熟虑后共同做出的决定。外公外婆爸妈,你们给个祝福呗?”
禾苜和姚芷兰对视一眼,就知道是这样,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就算他们反对,也反对无效。只要是穗穗已经做好的决定,再告诉他们就不是征求意见,是要祝福。
不过他们还是跟她强调,婚姻关系不比情侣关系,更不比朋友关系:“你们俩现在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市里,有没有想过结了婚之后怎么办?”
禾穗考虑过,在昨晚回来的路上已经跟镇川聊过了,说:“这个现在确实没有办法改变,只能维持现状。”
在禾穗和镇川看来,结婚的意义永远大于形式,结婚证是他们两人对这段感情以及对彼此的承诺,而不是给双方上的精神和空间的枷锁。
就当是接着谈恋爱了呗,没有规定说领了结婚证之后他俩就不能谈恋爱了。等以后条件成熟了,俩人再住到一起。
外婆问:“那孩子呢?你俩考虑过吗?”
0308一听到“孩子”,精神百倍。真的如它所想,只要结了婚,全世界都会帮它催生哒哈哈哈!
禾穗笑着点头:“考虑的结果就是暂时不考虑。”
四位长辈满意地点头,彻底相信了这俩孩子做出的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那就祝福吧。
0308:不是,这就结束了?催生呢,继续催啊!你们老一辈的大道理呢!讲呀!
商量完后,早饭也结束,收拾完碗筷,禾穗就说要去喊镇川。
外婆把她拉住:“慢着,你现在最好不要过去。”
禾穗问为什么,姚芷兰说:“以你春姨的性子,她知道之后,家里少不得要鸡飞狗跳一阵子。且等着吧,她肯定不会让小川一个人过来的。”
没一会儿,姚谦过来了。
再没一会儿,舅舅舅妈过来了,俩人一叠声地问:“这也太突然了吧,会不会太快了……”
一家八口人正说着话,镇家来人了。
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戴雅春的唇上还擦了点淡淡的口红,再加上由内而外的喜气,显得气色特别好。
她和镇永德手里还拎着一堆外文包装的东西,后面跟着镇川和镇山,再后面跟着黑皮。
一进屋,黑皮就先去找禾穗,粘在她腿边。
双方家长寒暄,坐下,戴雅春和镇永德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对禾穗外公外婆说:“叔,婶,今天我俩过来呢——”
外婆笑得眼角都是褶子:“是来商量小川和穗穗的婚事吧?”
戴雅春和镇永德愣了一下:“啊?啊!”
外公和外婆同款表情:“我们没意见。”
禾苜:“不是没意见,是祝福,祝福。”
姚芷兰握着戴雅春的手:“小川这孩子我们都喜欢,他和穗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也都放心。”
戴雅春&镇永德:“……”
不是,他俩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有道歉有赔礼有承诺还有教育镇川的那些,全都没派上用场,双方就这么达成共识了?
俩人猝不及防,就这么跟着姚家人的思路,开始商量下一步了。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禾穗和镇川。
镇川一进来,打过招呼之后,禾穗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跟他挨着,把一小盆刚洗出来的彩色樱桃拿给他吃。
禾穗小声说:“最后一茬儿,外公专门存冰箱里给我留的,快吃,再不吃就没了。”
镇川拎起一颗,却先喂到禾穗嘴边,禾穗一口咬掉,反喂他一颗。
对面,姚谦和镇山并排坐着玩手游,看到他俩旁若无人的样子,浑身一抖,齐转了个方向。
禾穗和镇川自成结界。
她继续小声跟镇川说话,问他:“春姨揍你没有?”
镇川选择完全忘记自己老老实实换长裤的原因,点头,委屈:“揍了,可疼。”
禾穗知道春姨肯定不会下狠手,但听到他挨揍了,还是心里一紧:“揍哪儿了?”
镇川指着右小腿,说妈妈坏话:“扫帚柄抽的,一点都没手下留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禾穗也不好意思把他裤腿撩起来查看,就又喂了他一颗樱桃:“待会儿给你拿药擦擦。”
镇川心里特得劲儿:“好。”
他俩说着小话,直到听见长辈们商量到婚礼这一步,禾穗才插话,问:“那个婚礼能不能不办了呀?我有点不太想办,又累又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