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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临渊拿起青盐罐,又一次将盐粒撒在杨柳枝上,用力地刷起牙来。

“呕——”

熟悉的恶心感再次涌上喉头,可那种被侵犯的感觉却怎么都刷不掉。

他吐掉口中的青盐沫,嘴唇因为过度擦拭已经泛出细小的血珠,看着铜盆里淡红色的水,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席初初,她居然敢……敢……

“主上,您已经刷了四次牙了……”小厮青竹站在门外,声音里带着担忧:“再刷下去,嘴得破皮红肿。”

虞临渊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得青竹立刻缩了缩脖子。

他掬起一捧清水漱口,冰凉的水碰到破皮的嘴唇,刺痛让他更加烦躁。

“去准备易容用的材料。”他突然开口。

“主上要易容?可这是皇宫啊,咱们……”

“我自有主张。”虞临渊打断他:“不用怕,北境王我观察他许久了,面部特征、举止神态都已掌握,不会出差错的。”

青竹瞪大眼睛:“主上要易容成北境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不是喜欢随便亲人吗?”虞临渊手指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嘴唇:“我就让她在意的人来羞辱她,让他们反目成仇。”

他不好过,她也别想有好日过。

想到那位传闻中冷若冰霜的北境王与女帝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虞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他倒要看看,当“北境王”嫌弃她太放纵,男人太多,并且当着她的面调戏宫女时,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帝会是什么表情。

——

“陛下,你近来最好别去大理寺探望萧公子,否则朝中大臣会质疑其公正性。”顾沉璧坐在下侧:“秘密调查参与构陷的官员名单,届时可一举反攻。”

“这些由你来安排吧,朕只怕很快麻烦就会接踵而来了。”

二皇女、太后她们,肯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席初初长吁短叹,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精致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随手翻开一封密信,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顾相,朕在她们眼中是不是一个蠢货啊?一个二个都觉得随便耍些手段,就能将朕当笨蛋玩得团团转似的。”

顾沉璧闻言一愣,看向她。

她的人经常看起来就不太正经,身为一个皇帝,身上却常有女子的娇憨与媚懒,不严肃、不严于律己,想笑就笑,想骂就骂。

但一旦她正经起来……有时候还真叫他招架不住啊。

想必领教过她的人,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陛下,沉璧已经不是丞相了,你为何还一直唤我顾相?”他终于有机会问道。

“因为在朕这,你就是朕的丞相啊。”她坐直了身子,坦诚直白得让人无法躲避:“林相是太后的丞相,那些朝中官员谁知道披着谁的忠犬皮?”

顾沉璧却道:“万一,我也是伪装的呢?”

席初初怔了一会儿。

她又重新窝回了座椅:“你想报复朕吗?因为朕之前的确对你做的很过份。”

顾沉璧没出声,只是执着等她一个答案。

席初初咬牙切齿:“那朕就选择原谅你这一次。”

顾沉璧缄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以为……陛下是一个容不得被背叛之人,你能强行忍着本性原谅我,想必是真的认为自己做错了。”

席初初立即接口道:“当然,朕没有骗你……”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女官的通报声:“北境王求见,说是有要事要与您相商。”

席初初眉头一挑,与顾沉璧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北境王如今是她后宫的秀君,十分恪守本份,从不会在深夜贸然造访,难道这一次是真有什么急事?

“请北境王稍候。”席初初迅速收起密信,对顾沉璧使了个眼色。

顾沉璧会意,闪身躲到了屏风后的暗门内。

他如今没名没份,只能避人耳目与女帝相见。

席初初见他藏好后,才扬声道:“宣北境王觐见。”

殿门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大步走入。

月光下,那人一袭墨蓝色锦袍,腰间玉埙随步伐轻轻晃动,确实是北境王赫连铮到来。

可当席初初看清来人的眼眸时,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双眸较旁人十分不同,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在月光下却是银泊神秘,色泽转变间,如他这个人一样,拥有无尽的挖掘宝藏潜力。

前一世,她曾去过一次北境,在风雪之中,她曾看到他在雪地中凝视远方的模样,那双眼睛与苍茫雪原融为一体,仿佛他就是北境风雪的一部分,冰冷、纯粹、不可征服。

可现在,不一样了。

“陛下。”来人行了个礼,声音倒是模仿得惟妙惟肖:“臣有要事相商。”

席初初唇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像只发现了老鼠的猫,她倒想看看他究竟来做什么。

她一拂宽袍,偏头恣意打量他:“北境王这般晚前来,所为何事啊?”

“北境王”被她这般不羁、玩味的神色整不会了。

他不等她客气,已先一步坐在下侧位置:“陛下,这选秀即将结束,您是否会选本王当凤君?”

咦?这椅子怎么有点温热?

“三日后自会公布答案,北境王不必着急。”

席初初对殿外唤道:“来人,奉茶。”

一名宫女身段袅袅端着茶盘进来,刚要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却突然被“北境王”一把拽住了手腕——隔着布料。

“陛下,有些话我就不吐不快了,我乃堂堂北境王,比之你身份也不低到哪里。”他强硬地拽着宫女的手腕,不容她避开,眼睛却挑衅地看着女帝:“你在后宫可以随意玩弄男子,本王是不是也能纳几个喜欢的女子?”

宫女吓得浑身发抖,茶盏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席初初注意到“北境王”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羞恼的神色——真正的赫连铮从不会有这种情绪,更不会明明硬拉拽着人宫女不放,手却十分嫌弃地忍至青筋暴起。

席初初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北境王”面前,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铮,你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吃醋了,朕记得你平日最大方贤惠的……”

北境王听到“大方贤惠”四字,表情不由得扭曲了一下,才坚持将台词说完:“什么吃醋?不过求一个公平而已,你倘若连这都不能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