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霆等人眼睁睁看着巫珩独自一人放倒整个大胤军队,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今日接二连三的冲击早已超出承受极限,此刻众人神情麻木,仿佛连震惊的力气都已耗尽。
许久,一向沉默寡言的七姐才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布下这等手段的?”
巫珩牵紧身旁眼神空洞的“阿初”,唇角勾起一抹缱绻而危险的弧度:“从知道她主动来到我身边的那刻起……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
巫霆死死盯着女帝那双不复清明、泛着诡异猩红的眼眸,声音发颤:“你是不是对她……用了锁魂蛊?”
见巫珩颔首。
巫霆猛地捂住胸口,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大哥——”
“头人——”
他们赶紧上前扶住,所幸只是毒素淤堵胸口,一时气极攻心,就冲散了出来。
巫艇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自幼乖巧听话的弟弟,何时习得了这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术?
他知道巫珩天赋异禀,却没想到竟已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
“你疯了!”巫霆目眦欲裂:“那锁魂蛊锁的是她的魂,索的却是你的命啊!难怪……难怪你要用那般的方式与她换血,原来你是为了将十数年修炼的命蛊血精渡给她……”
可他不知晓的是,锁魂蛊对常人确实如此,但席初初食用过“百毒避蛊丹”,要想让她彻底变成只属于他的“阿初”,他必须用最极端却最持久的方式,让蛊毒潜移默化地渗透。
那些看似巧合的相遇,问心池旁的打断,形影不离的陪伴,同床共枕的夜晚——全是他精心编织的蛊网。
近期他时常精神不济,正是将太多心力耗在了这漫长的施蛊过程中。
如今大功告成,他根本不在乎代价。
可其他族人却忧心忡忡:“少主,你这么做会引来大胤疯狂报复的,届时整个南疆都要遭殃!”
巫珩将席初初打横抱起,语气淡漠:“后续我自会安排。”
他转向巫霆,目光中带着一股天然的压迫感:“你只需处理好巫氏与百部的内乱。”
他忽地低笑一声,垂眸凝视怀中之人,语气竟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她当帝王可比你厉害得多,想必早已扫清障碍……你只管按她在地牢里教的继续便是。”
“地牢里教的?”巫霆怔住,猛然想起席初初那时的话语——
巫氏部落该改革了,要从原来的“放养”式到“精耕式”的转变,最终将上百个散乱的部落,整合成一个高度集权、如臂使指的强大利益集体。
巫珩将席初初带进精心布置的婚房。
满室铺着深红的锦缎,帐幔重重,烛火摇曳,映着墙上繁复的银色图腾,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的异香。
他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床榻上,动作珍重,如同安置最易碎的珍宝。
然而刚直起身,他便猛地蜷缩下去,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刺骨的寒意从他体内爆发,肉眼可见的霜白色迅速爬满他的眉梢鬓角,嘴唇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
他咬紧牙关,喉间即将要被溢出的痛楚呻吟,又被他重新压抑咽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可怕的寒意才渐渐消退。
这时一条通体晶莹、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小冰蛇从他袖口游出,它随即猛地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巫珩闷哼一声,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寒气,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而他脸上、手上的青白之色如潮水般退去,逐渐恢复了血肉的质感与温度。
他支撑着站起身,脚步还有些虚浮,却迫不及待地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拥住依旧眼神空洞的女帝。
倘若这是能将她囚禁在身边唯一的方法,那即便是再痛苦,他也甘之如饴。
他将脸颊埋在她颈侧,声音低哑。
“我知道……那天你故意引我出去,是想让我听到巫聿的话,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满是讥诮与淡然:“如果是五年前,我或许会发疯一样想知道为什么,可现在……”
他抬起头,深深望进她蒙着红翳的双眼,指尖抚过她的唇角,眼神裂如蛛网一样的偏执纹路:“现在的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真相,我只想把你变成我的,完完全全,只属于我的阿初。”
他近乎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病态的期待,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翌日。
巫珩几乎一夜未眠,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眼眸熬得通红,眼眶下是浓重的阴影,一瞬不瞬地盯着沉睡的人。
他微微侧首,眼神纯真如稚子触碰蝴蝶,可那专注的凝视里却带着剧毒的甜蜜,仿佛在欣赏即将被自己彻底拥有的珍贵标本。
当天光透过窗棂,她终于眼睫微颤,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眸子里,依旧覆盖着一层不祥的红色薄膜。
巫珩心脏几乎跳到喉咙,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轻唤:“阿初?”
她眨了眨眼,神色有些茫然,当看清楚他后,随即对他露出一个熟稔亲切的笑容:“阿珩。”
巫珩见她神情自若,并无昨日那木讷痴呆的模样,心底狂喜,声音因激动而发颤:“阿初还记得我是你的谁吗?”
她偏着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绽开一个更甜美的笑容:“记得,你是我的……外室嘛。”
巫珩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如同被冰水浇头。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纠正:“不对,阿初。我与你已经成婚,我才是你的正室,至于你宫中其他的那些男人……他们才是外室!”
“是这样吗?”
席初初笑盈盈地睨着他,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明而具有穿透力,让巫珩一时竟分辨不清她究竟有没有中“锁魂蛊”。
巫珩不清楚“锁魂蛊”会将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禁书中记载,七日织梦,情丝重系,它不会篡改记忆与思维,只会像一只无形的织梦之梭,将被施蛊者生命中最强烈的情感,强行“转嫁”到施蛊者的身上。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他的情感偏倚,只会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