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还给她使劲掉好感度,他耍着她好玩呢?
巫珩被她推开,倒在床榻上,却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种破碎的、疯癫的美感。
“为什么?”他止住笑,碧瞳中所有的迷茫瞬间被浓稠的、毁灭性的偏执取代。
他侧过头,眼神阴鸷,里面翻涌着怨毒的黑暗色彩:“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就算重来千百次,像她这样的人,也绝不会感到半分愧疚,只有我……只有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耿耿于怀,凭什么……凭什么?”
他周身开始弥漫出危险的寒意,眉宇间凝结起骇人的风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失控,将一切拖入毁灭的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宿主,物理打断!】奶龙在神识中尖叫一声,用尽全部力气猛地一推——
席初初猝不及防,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前扑去,精准地撞进巫珩怀里,柔软的唇瓣重重贴上了他冰冷而带着讥诮弧度的薄唇。
所有的疯狂、质问、不甘与怒火,都被这个突如其来、毫无章法的吻,生生堵了回去。
卧槽!
席初初想撤回一个,却又被意犹未尽的巫珩抓了回去……
然后,她莫名就切换成了中蛊版本的“阿初”了。
——
一个好消息,好感度涨了回去。
一个坏消息,好感度仍旧没有达到100%。
可席初初却有了主意,反正只要是中蛊毒的“阿初”模式,她也阻止不了,就让自己这恋爱脑状态去刷好感度。
但只要一切换回女帝模式,她就专注于搞事业。
这几日,巫霆觉得自己活像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羔羊。
原本属于他的头人宝座,如今虽仍是他坐着,但帘子后面却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大胤帝王。
她就那般闲适地垂帘听政,手里甚至还把玩着一枚南疆特有的赤玉,眼眸半阖,似在养神。
可每当巫霆在百部大会上,对某个刺头部落的处置稍显犹豫,或是提出的决策带了几分怀柔、想要徐徐图之时,旁边就会传来一声极轻、却清晰无比的咳嗽。
“咳。”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巫霆耳边。
他整个人便是一个激灵,到嘴边的话立刻拐了个弯,语气瞬间变得强硬果决,将方才那点“怀柔”撕得粉碎。
底下坐着的各部头人和族老们面面相觑,眼神古怪地看着他们的头人。
对于如何整治百部乱象,巫霆的本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分化拉拢。
他刚将自己的想法委婉说出,席初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只从袖中抽出一张早已写好的绢帛,随手扔在他面前的案几上。
上面只有铁画银钩的四个字:杀一儆百。
巫霆看着那四个字,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偶尔,当某个部落的归顺进程慢了,或是收缴私兵的力度不够,席初初便会缓缓抬起眼眸,静静地看向巫霆。
那眼神里没有怒斥,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失望与不满。
然而就是这种眼神,比任何鞭挞都让巫霆难受。
他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拔高八度,用最严厉的语气下达最激进的命令,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成效。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而牵线的那只手,来自那个明明是他弟媳,实则却执掌乾坤的女人。
自从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哪怕明晓得她身中“锁魂蛊”,理论上应该无害,可巫霆在她面前依旧忍不住心里发怵。
那是一种源于实力和智谋被彻底碾压后的本能反应。
他时常在心里哀叹:珩弟啊,你这“锁魂蛊”……到底锁住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感觉你把她锁在身边,反而是给他们巫氏请回来一尊甩不掉、还必须得供着的大佛?
——
西荒,王庭。
粗犷的石砌大殿内,弥漫着牛油烛火与烤肉的混合气味,西荒王摩挲着手中粗糙的陶碗,浓眉紧锁,听着下方探子的回报。
“……南疆各部近来动作频频,巫氏似乎一改往日松散,正以铁腕整顿内乱。”
“更蹊跷的是,他们原本应对旱灾都左支右绌,如今竟有分兵向南推进的迹象,目标直指羯胡部落所在的丰茂草场。”
“向南用兵?”西荒王将陶碗重重顿在案上,浑浊的酒液溅出几分:“就凭巫霆那个优柔寡断的家伙?他守着自家山头都勉强,还有心思往外扩张?”
他身侧一位穿着狼皮坎肩的老臣沉吟道:“大王,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疆人向来安于现状,若非内部发生剧变,绝无可能如此行事。他们封锁了消息,我们的人难以深入,但可以肯定,如今的南疆恐已生变。”
西荒王眼神锐利起来。
南疆若真统一并强大起来,对西荒绝非好事。
他的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最终落在那个一直沉默饮酒、身形魁梧如山的男人身上。
“拓跋烈。”西荒王沉声唤道。
被称为西荒战神的男人缓缓放下酒碗,抬起眼。
他面容轮廓深刻,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更为他平添几分煞气,而那双眼睛此刻沉静如古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你与巫氏那位少主在大胤皇城共选凤君,想必也算熟悉吧?”西荒王问道。
拓跋烈声音低沉,带着砂石摩擦般的质感:“算不上深交。”
“很好。”西荒王身体前倾,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那便由你走一趟南疆,以故友身份前去拜访,务必探明南疆内部究竟发生了何事,巫氏意欲何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厉芒:“主要是摸清他们的底细,看看南疆是否会改变主意,与西荒重议结盟大事。”
拓跋烈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火下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只简短地吐出两个字:“领命。”
他转身走出王庭,望向东南方向,目光穿透重重沙丘,仿佛能看见南疆那片神秘而不屈的土地。
“将军,王这个时候调走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答应?”阿勒泰为他感到不值。
拓跋烈伸手拍了一下他肩膀,洒笑一声:“当臣子的,即便王要我的命,我也得给。”
他知道西荒王对他诸多猜忌与不满,他无法改变对方的看法,唯有做好自己,守护好西荒。
隔日,拓跋烈跨上他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带着一队精锐的亲卫,踏上了前往南疆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