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弓被燕彻执拉开，宛如一轮满月，随后一支箭矢立刻飞跃出去，精准地射中一个步兵。
柔辽军队中一片惊呼，燕彻执却只是淡淡地放下弓箭：
“这算是本宫作为储君，为那被你杀害的哨兵报仇，”燕彻执的目光扫过那被刚才得意洋洋的浑儿发抓在手中的大燕士兵尸体，“也是大燕向柔辽下的宣战书！”
此话一出，极大地鼓舞了大燕方阵士兵的士气。
一时间，三人身后的士兵大阵都举起武器或拳头，为太子这一好毫不怯场的宣言欢呼。
对面的浑儿发觉着丢了面子，可一想对面大燕不过八万精兵，而自己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十五万人——
“少废话！你我一战便是！”
酝酿了许久的燕柔之战就此开始，在这个满月洒下一片银装，世间都散着些寒气的夜晚，剑拔弩张，血溅三尺。
这血腥的气息，很快也弥漫到了京城皇宫。
“报——柔辽夜间进犯，大燕已然迎战！”
“报——”
……
战事明明才开了个头，可是不知为何，双方竟然都是竭尽全力，几乎是掏出了家底的打法，奔着要对方亡国灭种去的！
柔辽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巴不得一次性踏平大燕的国土，所以使出看家本事一鼓作气，那大燕便是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不得不为了自守而浴血抵抗罢了。
八万对十五万，怎么看都是个败局。
朝堂上也不若以前那般分成什么主战派和保守派，第一次整齐划一的团结起来，请奏燕寒增派人马前去南疆支援：
“陛下，如今柔辽卑鄙，勾结了凉国，集结十五万兵力，一忽而上地对付我大燕士兵！若再不派遣支援前去前线，恐怕后面……”
“陛下，此等国难当头之际，就连储君都已经挂帅亲征——而您膝下又唯此一个皇子，殿下他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群臣激愤，声音却整齐划一。
可龙椅上的燕寒却始终面色沉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太子在危急关头能以家国当先，自然是值得赞颂。只是如今，并非朕不想调遣禁军前去南疆支援，而是皇城也实在需要守卫。”燕寒摆摆手，示意台下众卿全部闭嘴安静，“水贵人，已经有了身孕。”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呼出声。
台下一直缄默的翟丹青都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燕舞怀孕了？
莺歌燕舞本是楚王培养出的死士，当初他就是对其姐妹有决心才送入后宫做他的眼线，如今，燕舞竟然有了身孕！
燕寒接着说：“燕舞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但之前满朝风雨，朕忙于公务便不曾对外提起。”
翟丹青冷淡地勾了勾唇角：当时“满朝风雨”，难道现在就不是鸡飞狗跳了吗？
重臣锒铛入狱，边境如火如荼，朝堂之上，忠臣请求支援，狗皇帝却只在乎他那个皇位！
燕舞怀了孕，姑且不说这对楚王府来说是多么大的背叛，就是如今燕彻执怕是都回不来了——
燕寒本就不喜欢燕彻执这个儿子，否则不会他去了南疆这么久，却一直对支援这事一直拖延。如今看来，他或许不愿意失去疆土，输了战争，但是也绝对没希望燕彻执活着回来！
“陛下，水贵人有孕，为皇家开枝散叶固然是好事，但是南疆的局面却是迫在眉睫——请陛下立刻调遣援兵前去南疆支援，否则八万对十五万，我大燕必败不可！”
“不急。”
这下才是真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翟丹青拳头握的死紧，却只能一言不发地忍着。这种时候，他说的越多，燕彻执的处境便越艰难。
只能希望他三人能在南疆多抵抗一时。
散朝后，燕寒还是那副心心情不错的模样，仿佛边疆烽火连天的战事都与他无关。
他一路回了养心殿，然后推开那间曾经用来祭奠云瑶的暗室的门。
里面用于祭奠逝者的东西已经被打扫干净，而现在里面被打扫成了舒适的房间。
燕舞就被关在其中，只是脚踝上被镣铐铐住。
“爱妃今日感觉如何？”燕寒少见地好脾气地端着杯水到燕舞身旁坐下。
燕舞却压根不给面子地朝着燕寒啐了口口水：“呸！昏君！”
逼着她侍寝，逼着她喝下那些助孕的药，逼着她怀孕后又将她禁锢在这方寸大的天地看守着。
燕寒被燕舞这么一闹，却根本不生气。
他随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依旧是笑着：“都说女子孕期脾气古怪，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不过只要爱妃与皇儿平安，朕都欢喜。”
“别假惺惺的了！”燕舞恶狠狠地等着燕寒，“这孩子出生了，下场也不会比今天的太子好半分！你根本就不会用心对待任何人！你今日逼着我生下这孩子，给你一个心安理得，没有后顾之忧的理由去放弃为了江山和百姓厮杀在前的燕彻执，明日也会为了别的猜忌的理由杀了我与孩子！”
“水贵人，朕对你的宠爱已经是独一份了。”燕寒依旧笑盈盈地看着燕舞，“若是别人对着朕发一通火，怕是已经人头落地。”
这模样，像极了不久前他威胁赵明珠的模样。
“那你就让我人头落地！”
如今她被迫怀上了孩子，与姐妹莺歌分离，不由衷地背叛了楚王，早已是生不如死。还有什么能让她恐惧的？
巴不得一个“死”好解脱！也不必让孩子来人间走一遭！
燕寒狠狠地捏住了燕舞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
“你要死，朕成全你！只要孩子出世，朕立刻赐你凌迟！”他的眼中却不像话语里那般凶狠，只是那股寒气直逼进人的心底。
凌迟之刑，整个大燕开国以来用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如今燕寒就如此轻易地承诺给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子。
南疆的太子，死去的爱子，尚未出世的棋子……
“我等着那一天！燕寒，你给我听着，”燕舞压根不怕，她迎着燕寒的目光，“你若是不能立刻杀了我，我就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