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现都落在韩老三一家眼里。
夫妇二人还在担心着呢,就见二儿子站了出来,虽还是有些害怕,但吞了吞口水后就直接告状起来。
“大小姐总算是来了,这些年我们都快要被这对黑心夫妇给磨死了。”
见有人开了口,张闻音便示意让焦晟把谢大煌夫妇的嘴给堵上,顺便站在他们面前,让那开口的韩家二小子看不见他们二人,如此胆子也能再大些。
“今日,你照实了说,若有冤屈,我一定帮你伸!”
在自己的陪嫁庄子上还能这般作威作福,此事至今日算是到了头,她要做的便是惩治这帮恶徒。
见她态度坚决,韩家二小子也不管不顾了。
“娘,再不说,一家子都得饿死,那还不如信一回大小姐呢,你从前去告的时候,怕是告错人家了!”
“告?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大哥成亲以后,刚晓得大嫂怀了孩子,家里连下锅的米都被这黑心夫妇给搜刮去了,实在没法子,我娘进城想去谢家找您求求情,能不能少交点粮,结果……被管事婆子几个大耳刮子给打回来了。”
韩家二小子的口齿倒是伶俐,三言两语的就说明白了。
听完他的话,张闻音愈发怒不可竭。
“此事我一点不知,韩家的,可还记得那管事婆子长什么样?”
突然被点名的韩老三媳妇,有些怯懦的不知应不应该回答,可儿子的话都讲到这份上了,她就算是不说,只怕也没什么用。
干脆脖子一梗的点点头。
“脸尖些,发髻高些,两腮瞧着无肉,一气恼的时候还挺吓人,对了,她扬手打我的时候,我看见她带了个明晃晃的金镯子,上面还想还镶着两颗红石头,但具体是啥,我就不清楚了。”
她的这番描述让杏薇立刻就对号入座起来。
“是二夫人身边的邱妈妈,那个金镯子是她过岁时二夫人赏的,她戴着四处炫耀过,我记得。”
又是潘氏的人,她倒是哪儿都不放过。
“啊?可那管事婆子说自己是大夫人身边的,我……我这才死了心回家的。”
张闻音冷哼一声,眼神冷漠的瞧向了谢大煌。
“敢情不但在我陪嫁庄子里作威作福,还学会了欺上瞒下!好你个谢大煌,和潘氏联手坑了我的佃户这么多年,我本来还打算饶你一回,现在瞧,你只配送官!”
听到送官二字,谢大煌险些要尿裤子。
旁边的谢闵氏虽然恶心丈夫偷养了寡妇许氏,但要是他真的被抓进牢里,那么儿子的前程,女儿的亲事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因此,哇哇的张嘴,想要说话。
焦晟看见了,上前一步扯下她嘴里的布条,见状谢闵氏咳嗽了两声,紧接着就立刻求情道。
“不是的,不是的,大小姐误会了,我们不过就是谢家的一支远方族亲,哪里敢有这么多主意?都是二夫人身边人来传的话,说家里如今的大权都是她在管,因此这庄子的收成交纳规矩也要按着家中的来,您原先定下的实在是太少了些,这些佃户们要是被养肥了,还怎么老老实实的下地干活?真与我们无关啊!”
她如今是害怕了,所以张口就把责任往潘氏身上推。
反正,两房的关系不融洽,这也是大家伙心知肚明的事情,因此谢闵氏赌的就是一个张闻音不会去查证罢了。
听完她的话,张闻音笑了。
眼神中的嘲讽一览无余,“有时候我真是觉得奇怪,在你们眼里我是这种蠢笨不自知的人吗?真话假话都听不明白?”
谢闵氏被吓到。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说话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没说假话啊。”
“你是没说假话,但是你却隐瞒了其他的真话,这账本早就算过几遍了,你不但是按着家中的规矩来加重了两成,还擅自作主给自己也添了两成,也就是说里外里的一共加了四成,这才导致佃户们日子过不下去,而你和潘氏却口袋满满!我没说错吧!”
张闻音的话,让谢闵氏彻底心虚。
“我……怎么……怎么可能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头走进来的橘夏给打断了,张口就骂道,“怎么不可能?你个天杀的灾星!竟然藏私了这么多!杏薇姐姐算的是二千七百多两对吧,可我搜到的却是近七千两!”
七千两?!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韩老三一家,他们这么多人整日整夜在地里忙活,一年到头能攒下五六两银子就不错了,那还是日子好的时候。
现在,别说银子,就是铜板,家里都翻不出几个来。
七千两,就是把他们一家子连祖屋都卖了也值不了这个价!想到这儿,一向老实的韩老三都有些忍不住了。
对着那谢大煌就呸了一声,吐沫星子喷得他一脸都是。
“怎么回事?”
“因为他们不止是压榨佃户的收成来换钱,还会给他们放高利贷,久而久之越欠越多以后就上门去逼着佃户们卖儿卖女,若是还还不上来,就逼着他们欠卖宅的契约,这些都是我从他们夫妇床板地下的一个小隔间里搜出来的,这些年已经卖了不下五十人,全都进了清倌馆。”
清倌馆,说的好听是卖艺不卖身。
可私底下却是玩得最花的地方,进去的无论是丫头还是小子,就没有降服不了的,若是不想伺候人,那就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价格自然不少,又拿这些昧良心的钱去利滚利的,难怪能攒下这么多!
“打,给我把这对狼心狗肺的夫妇腿脚先打断了再说!”
“是,小姐。”
焦晟下手颇重,上前去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谢大煌和谢闵氏的腿脚给折了,疼得他们直在地上滚,可却无一人愿意上前去帮!
“我说呢,这任家的两个丫头怎么不见了,她娘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竟然是被卖了?!”韩老三媳妇感慨道。
心想这真是个吃人的年月,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佃户,真是一点活路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