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牵头的那片试验田，秧苗返青快得惊人，分蘖又多又壮，长势肉眼可见地比四周的田块旺盛油绿一大截。
巧的是，张叔负责打理的那几块地，正好紧挨着马山飞家的田。
这一对比，那可真是不得了。
一边是秧苗墨绿挺拔，精神抖擞，迎风见长，一天一个样。
另一边就相形见绌了。
虽然马山飞伺候得精心，但色泽，长势硬是被硬生生比下去了一头还不止。
这还没到收获呢，差距就已经这么大，可以见得初始优质粮种的重要性。
田埂上闲聊的人，话题不知不觉就变了风向。
先前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渐渐没了声音，转而开始琢磨。
后来抢着要到大队里申请到桑云苓推广的新粮种。
甚至还有人偷偷去找张叔套近乎，想问问是不是那肥料有什么独家秘方。
马山飞去田边转悠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时蹲在桑云苓的试验田地头，有时就在自己地望着张叔。
一瞅就是半晌，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早前由郭威远主导的支农铁路运送的一批种子，已在全国各地军区范围内播撒，如今正值收获。
最终成效显着，赶上此次新一轮的推广，种子从内部逐步扩散至各地。
此外在农业厅这头的协调下，邻近几个县的公社，农场也纷纷派人来参观学习，请求引种。
桑云苓忙得脚不沾地，培训，指导，记录数据……
陆屹寒心疼她辛苦，但更多的是骄傲，他的妻子，就是这么一个能力出众的女子。
他动用自己的关系网，确保种子和技术资料能通过军地协作渠道，安全，快速地送达每一个需要的地方。
这些粮种的名声终于得以汇聚。
夜深人静，
桑云苓一个人坐在院里，望着月光的方向。
脸上满是追忆的神情。
陆屹寒出来为她披上毛毯，焐热她有些冰凉的手。
桑云苓没有回头，手指向天空中被月光映照的云朵。
“你看，那朵云好像我阿公阿婆牵着手的样子呢。”
陆屹寒侧过头注视她，发现她眼中似乎泛着点点水光。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是的，他们想你，特意来看你了。”
得到这份肯定，桑云苓忍不住喃喃出声，
“阿公，我做到了，我把你培育的优良品种推广出去了，没有辜负你的心血……”
要知道，她的能力还不够扎实，仅仅是借助空间中的黑土和灵泉来优化良种的质量。
但真正决定粮种性能和特征的，
是阿公的日以继夜，辛勤杂交而培育出的那些粮种。
那个农业厅的专家听说最终还是被免职了。
曾经试图抢夺桑云苓成果的那所谓的李专家，自然听说了桑云苓项目遍地开花的消息。
他不甘心，又忌又恨，竟私下写信给几个推广点，想以自己“老专家”的身份提醒他们。
“谨慎对待未经严格审定的新品种，注意风险！”，
字里行间都暗示桑云苓的数据有假。
这举动可恰巧就撞到了枪口上。
他所在的农业厅正全力推广支持此项目，他的小动作很快被汇报上去。
本就因之前企图强占成果而受处分的他，这次直接被抓住了破坏农业生产的把柄。
调查组迅速展开调查，证实其多次因私废公，实施打击报复的行为。
没多久，处理结果就下来了，撤销一切职务，开除公职。
消息传到桑云苓这里，
她心中闪过一丝快意，但这件事很快就抛到脑后。
这种人，不值得她再多费一丝心神。
至于这个李志国，他居然参与到这件事情来，陆屹寒这边表面按程序处理着他的事务。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试验田风波后，他在大院里更加孤立，陈雨汐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神经质，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这个陆屹寒对他的调查从未停止，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专家被免职的消息让他慌了神，生怕专家把他供出来。
毕竟当初试图强收试验田时，他可是大院里第一个跳出来，联合专家一起的那个人。
他必须寻找新的靠山或转移视线，这让他行为越发焦躁起来。
在一次关于大院作风建设的会议上，他竟然再次旧事重提，阴阳怪气地说，
“有些同志，心思还是没完全放在正道上，搞些花里胡哨的的东西，影响不好。
我看，之前的试验田虽然没拔，但还是要注意影响，不能太过张扬……”
主持会议的陆屹寒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
“李技术员，你的意见我知道了。
关于试验田，上级已有明确指示，属于军民共建重点项目，
不存在你担心的问题。
散会。”
陆屹寒没有当场发作，甚至语气都算不上严厉。
这种近乎无视的态度，反而让李志国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他摸不准陆屹寒是暂时动不了他，还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种难以预料的不确定性使他备受煎熬，夜不能寐。
陆屹寒其实早就察觉他的异常。
日常观察下来，这个李志国不仅军事术语生疏，档案细节也有些对不上。
他早就一直在暗中调查，表面按程序处理。
但他越是怀疑，表面就越是平静。
他吩咐手下的人，
“继续查，查细一点。
他档案里写的那个服役的部队，联系上了吗？
核实一下当时的人员名单和照片。
还有他平时说话，哪些军事术语用得别扭或者根本不会，都记下来。”
手下有了消息，汇报上来，
“团长，联系上了。
那边回复说，确实有个叫李志国的，疑似牺牲，但未能找到遗体。
照片也传过来了，根本不是现在这个李志国！
而且，那边的老兵说，李志国性格是个闷葫芦，根本不像现在这个能说会道的。”
“牺牲了？”陆屹寒眼神一凝，
“档案怎么做的？”
“做得天衣无缝，几乎是复刻了真李志国的档案，只是把牺牲结论改成了转业。
但细节经不起推敲，比如说一次小型演习的立功记录，时间对不上……”
“好了。”
陆屹寒抬手打断，
“证据链要扎实。
先继续搜集，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