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顾绥言简意赅。
燕三娘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顺势回道:“被赶出来的这些人从前都在沈府的书塾以及沈小姐的院子里服侍过,他们嘴里除了张韫之和沈家小姐,养子之外,还提到了一个人。”
听到这儿,顾绥轻抬眼帘看着她。
燕三娘道:“章秀宜。”
“此人是谁?”
陆梧赶在顾绥之前问道,燕三娘无声的提醒他注意规矩,顾绥还在等着,她不好发作,只能先紧着正事,“此人先前在府中教过一段时间的书,和张韫之是同窗好友,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人和沈小姐还曾传出过一些闲言碎语。”
“什么?”
陆梧内心的八卦之火瞬间点燃,“你是说,章秀宜和张韫之是好友,章秀宜和沈小姐有过一段过往,但最后沈小姐却嫁给了张韫之?那这位章秀宜公子呢?”
“不见了。”
“不见了是何意?”
“就是字面意思,好像突然就在沈家人的视野里消失了,我顺着他们提供线索,查到了两人曾经就读的白鹤书院,找到了章秀宜的家。那院子荒草丛生,已许多年不曾住过人。”
燕三娘想起那院子,不禁唏嘘,“听旁边的邻居讲他十二年前就离开了,留给了爹娘一封信……”
燕三娘把从邻家大爷那儿听来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末了,她补充了一句,“那大爷说,就在前两日,还有人来打听关于章秀宜的事。”
那大爷还觉得很奇怪,说有很多年不曾说起这些旧事了,短短几日的功夫,怎么还扎堆来问。
还问她是不是章秀宜的朋友。
“除了我们还有人打听这些?”
陆梧纳罕。
顾绥径直问:“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燕三娘摇头,“对方没有报姓名,反正是一个小孩,还有一个极为年轻的女子,大爷说小孩穿的破破烂烂的,像是在街头讨生活的,至于那个女子……”
“天色太暗,他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就知道很年轻,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发间左右两边,有两个绿莹莹的,像圆环一样的东西……我猜应该是首饰。”
她话音落下。
屋内的气氛有瞬间的凝滞,陆梧微微张着嘴,似是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就转头去看自家公子。
顾绥面具下的那双眼幽邃又晦暗。
瞧不出情绪。
陆梧小心的说:“最近在查问沈家相关之事的人,又是年轻女子,发间又戴着玉环,官话还很流利……不会真的是姑娘吧?”
顾绥没有出声。
眸光微动,似是在思索什么。
陆梧想了想,又道:“应该不会吧,如果姑娘查到了章秀宜的事,早就应该和我们说了,她没提,肯定就是不知道。”
“这玉环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戴着的女子不少,也不一定就是姑娘啊,误会,误会了!”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
整个屋子里只有他的声音,顾绥是在想事,燕三娘纯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日她从陆梧的口中不止一次的听到了‘姑娘’这个称呼。
她也知道了最近大人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
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但大夫关他们要查的案子什么事?
顾绥突然起身,把两人吓了一跳,燕三娘只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把脚又收了回来。
陆梧还在琢磨此人和阿棠的关系。
冷不妨被他一吓,直接一个激灵,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磕巴道:“公子,咱们就要走了吗?”
把小山的位置和桃李庄以及沈家的事交给沈度,由他出面,让知府衙门牵头,以这些凭据暂时查封沈家,追捕老七,监控桃李庄。
到时候他们混在其中。
就可以查他们想查的事。
接下来就是等着沈度带着官府的人登门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没想到中间还牵扯出这么一桩事。
顾绥一言不发的出了客栈。
陆梧忧心忡忡的跟在后面,径直回了沈家。
存芳园内。
阿棠拿着医书翻了几页后,回头一想发现根本看不进去,索性丢了书,把珍珠招过来,抱在怀里玩儿。
她坐在廊下的长椅上。
青檀给她拿来了一些鱼食,她指尖捻了一些,随手丢在旁边的池子里,几尾红白相间的锦鲤摇着尾巴就游了过来,互相抢食。
珍珠扒在装着鱼食的盒子边缘闻了半天。
嫌弃的扭过头。
青檀笑着说:“它居然还有不吃的东西,厨房的王婆子把没用完的白菜和玉米那些放在案板上,喝了个水的功夫,珍珠就啃了好几口。”
“当时给王婆子吓得脸都白了,生怕给它吃出什么问题,眼巴巴在跟前守了很久,确定它没事儿后才敢去干旁的事。”
阿棠闻言失笑,摸着珍珠的脑袋,“不许乱吃东西,小命不要了?”
珍珠甩了下尾巴,轻轻喵了一声。
“它聪明的很,厨房喂它吃东西一开始它根本不吃,他们还以为珍珠怕生,后米才发现,它一定要看着人吃过之后才肯吃。”
青檀说起这个与有荣焉,“他们都说珍珠很有灵性呢。”
“它从前被人喂了放坏的东西,险些丢了小命,后面才谨慎了些。”
只是再谨慎,有些东西人可以吃,小猫也不能吃。
可惜这个道理珍珠不懂。
阿棠这般想着,又胡乱揉了揉珍珠的脑袋,把它舔顺的毛发故意弄得乱糟糟的,珍珠有些生气的回过头来瞪着她,任劳任怨的继续舔,她又伸出手指弄乱,它又舔。
如此重复几次之后,珍珠索性不舔了。
一抬爪按住了她的手。
毛茸茸的小爪子按在手上,没有伸爪子,它只是顺着一歪,把脑袋拱到了她手里,大概的意思是你摸吧,你摸吧,摸完了就不能再欺负我了。
阿棠心下软软的。
不禁笑出了声。
顾绥站在院门外看着她,她笑起来眉眼含春,刹那的颜色将整个院子都点亮了,他紧蹙的眉头不知不觉的展开。
即便陆梧说了那许多话来佐证去查探章家住处的人是个误会。
但他心里就是有一种感觉。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