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墨澄虽也气质清冷,却甚少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
沈慈一时间有些发愣,握着剑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一旁的萧烈见状,立刻扔下啃了一半的鸡爪,一个箭步挡在沈慈身前,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狼王,虽然有点底气不足,还是梗着脖子对墨澄道:“墨、墨坏蛋!她才八岁!你…你凶什么凶!”
墨澄眉心微蹙,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过重。
沈慈赶忙从萧烈身后探出脑袋,轻轻揉了揉手腕,小声解释道:“墨大哥,你别生气……我,我只是怕真的伤到你……”
听到这句话,墨澄周身那冷冽的气息不由得一滞。
他微愣片刻,隔着素纱望着着眼前小姑娘,看着她揉手腕的动作,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语气已然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
“傻不傻。”
短短三个字,驱散了方才紧绷的气氛,也让沈慈悬着的心悄悄落回了原地。
手腕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一股温和的灵力缓缓渗入,驱散了那丝酸麻疼痛,墨澄的声音低沉柔和:“还疼吗?”
沈慈连忙摇摇头,“本来也没多疼的,我收着力的。”
这话反倒给墨澄气笑了,清冷的嗓音里染上几分难得的戏谑:“傻丫头,哪来的自信,觉得你能伤到我?”
旁边啃鸡爪的萧烈猛点头附和,口齿不清地帮腔:“是啊阿慈…他,很凶的…没人,打得过…”
沈慈蔫蔫地低下头,嘟囔道:“哦……知道了嘛。”
其实跟墨大哥究竟有多厉害并没多大关系,理智上明白是一回事,可面对心里认定亲近的人,身体总会先于思考,不自觉地收敛力道,生怕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只是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总觉得太过矫情了些。
她深吸一口气,小手撑着膝盖站起身,重新握紧那柄小破剑,眼神变得坚定:“墨大哥,我们再来!”
墨澄却轻笑一声,并未举起桃枝,反而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今日到此为止,你已有进步,贪多嚼不烂。”
他的目光落在那柄锈迹斑斑、剑身甚至有些细微卷刃的铁剑上,“不过,你这剑……确实太过破旧了些,恐难发挥。”
沈慈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用手指抚过冰凉的剑身,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这把剑……是阿慈刚被接回上云宗时,自己从库房里挑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剑,但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惜我一直没什么资源,也没办法好好保养它……”
她话音未落,只见墨澄广袖微拂,一股柔和的力量便托着那柄小破剑,轻巧地从她手中脱离,稳稳飞入他掌心。
他指尖划过锈蚀的剑脊,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无妨,修复之法,我略知一二。”
沈慈倏地抬眸,眼神亮得像藏进了星星,“谢谢墨大哥!”
她的目光在一旁啃鸡爪啃得正香的萧烈和悠闲品着糕点的墨澄之间转了转,心里的好奇如同藤蔓般疯长。
她知道他们很厉害,非常厉害,可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她的修为太低,根本看不透他们的境界,甚至无法想象和他们那位元婴期的生父相比,究竟孰高孰低。
想着想着,这话便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墨大哥,萧大哥……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呀?好像……特别特别厉害的样子。”
墨澄优雅地咽下口中清甜的糕点,闻言侧过头,“想知道?”
沈慈立刻用力点头,像只求知若渴的小兽:“嗯!阿慈修为太低微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们的境界。”
墨澄放下糕点,语气悠闲地抛出一个条件:“等你何时突破元婴之境,我便告诉你。”
沈慈:“……”墨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突破元婴?!那可是她那位生父苦修数百年才达到的境界!对她这个还在为如何筑基成功而发愁的小炼气来说,简直是遥不可及、想都不敢想的天堑。
她小声嘟囔,带着点委屈和抱怨:“墨大哥,你其实可以直接拒绝我的嘛……”何必画一个她根本够不着的大饼。
墨澄:“?”他似乎没理解这怎么就算拒绝了。
沈慈搬来自己的小板凳,挤到两人中间坐下,也拿起一只泡椒凤爪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叹气:“墨大哥,等我突破元婴……那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说不定那会儿你都忘了我是谁了。”
旁边的萧烈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鸡爪都忘了嚼,含混不清地惊呼:“啊?要…要那么久吗?”在他的概念里,几百年仿佛是天方夜谭。
墨澄眉心微蹙,像是才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低语道:“倒是忘了,此界灵气……确实过于稀薄了些。”
然而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但你能毫无阻滞地吸收后山那些灵气,证明你的天赋与灵气亲和度绝非寻常,除非是庸才中的庸才,否则,有我等在侧,你怎么可能需要耗费数百年光阴才至元婴?”
沈慈听得越来越疑惑,后山的灵气有什么特别吗?但她还是选择了相对保守的说法:“如果…如果阿慈能顺利筑基的话,那…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在她看来,只要迈过筑基这个最大的坎,后面的路,总能靠勤奋和时间慢慢磨出来。
墨澄闻言,素纱下的唇角似乎弯了弯,他轻轻颔首,只吐出两个字:“快了。”
听到墨澄如此笃定的话语,沈慈笑得更开心了,但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就在她和墨澄练剑、讨论修炼的空隙里,她的好萧大哥,居然把她准备好的,整整两大盆的泡椒凤爪,啃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没剩多少!
“萧大哥!啊啊啊——!”
沈慈发出一声悲鸣,指着那两个光溜溜的盆子,痛心疾首,“那、那是阿慈要拿去摆摊卖钱的啊!!你怎么全吃光了!”
萧烈被她这一嗓子吼得愣了愣,看着空盆,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他银灰色的耳朵下意识地耷拉下来,试图补救:“我…我给阿慈,去抓野山鸡!抓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