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咏恩翻看着那本诡异的画册,结合周叔之前查到的淡村“海女”秘辛,心里瞬间门清。
她几乎能想象出林蔓枝被剥夺气运、又被至亲背叛后,那颗心是怎么一步步被仇恨淹没的。
画册被带回十九组,陈启明快速翻阅后,脸色凝重:“动机足够充分了。可以收网,但必须确保关世友、关美琪(阿may)和关子豪的安全,防止林蔓枝狗急跳墙。”
程咏恩想了想,提出一个方案:“让阿may出面,就说我们警方找到了重要线索,需要召开一个家庭会议,‘共同商议’下一步怎么办。把林蔓枝和关家父子都聚到关家客厅。我和张阿婆还有萨玛姐在里面当‘顾问’,头儿你和周叔还有阿哲在外面布控。”
计划很快敲定下来。
第二天,关家豪宅那间发生过命案的客厅,气氛格外压抑。关世友坐在主位,眼神有些涣散,时不时揉着太阳穴,显然状态很差。
林蔓枝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安静地坐在他旁边,低眉顺眼,一副温良恭俭的模样。
阿may和关子豪坐在另一侧,阿may紧张地攥着衣角,关子豪则有些茫然不安。
程咏恩、张阿婆和萨玛则以“警方特殊顾问”的身份,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
阿may深吸一口气,率先发难,拿出那个香炉,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蔓姨,这个香炉,你说安神,为什么警方说里面加了害人的东西?”
林蔓枝抬起眼,眼圈瞬间就红了,演技堪比tVb当家花旦:“琪琪,你怎么能这样怀疑蔓姨?我是一片好心啊,我看你最近睡眠不好,才特意求来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看向关世友,语气委屈又带着挑拨,“世友,我你是知道我的,孩子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联合外人来诬陷我……”
关世友眉头紧锁,似乎被林蔓枝的话影响,不悦地看向阿may:“琪琪不要胡闹,跟你蔓姨道歉!”
阿may气得脸都红了,直接甩出一叠阿哲整理的财务流水复印件:“爹地。你看清楚。她不是在帮我,她是在害我们全家,她在偷偷挪用公司的钱,做空自家的股票,她想吞掉关家。”
林蔓枝脸色微变,但依旧强作镇定,泪眼婆娑:“世友,这是污蔑。我只是在做一些正常的风险对冲。我不懂这些,都是听理财顾问的,我只是想帮姐姐守住这个家啊。”
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家族付出一切,却反被误解的可怜孤女形象。
程咏恩适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压力:“林女士,关氏写字楼的电梯吃人案,凶手使用的入境渠道和资金流转,最后都指向关家旗下的海外贸易公司。而最近,恰好有几笔异常资金通过那个渠道流转。这件事,您又怎么解释?”
林蔓枝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但面上依旧柔弱:“程警官,我……我一个女人家,哪里懂这些生意上的事,或许是下面的人搞鬼呢?”
就在僵持之际,程咏恩亮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一份来自法医实验室的补充报告副本,以及几张旧档案照片。
“关先生。”程咏恩看向关世友,“我们对尊夫人林蔓婉女士的骨灰进行了极其精密的二次检测,里面残留一种复合毒素残留,来自南洋,很罕见。
而这种毒素,恰好与当年负责夫人汤膳、后来却‘意外’坠井身亡的那位女佣家乡某种禁药成分吻合。这是当年的案卷和尸检报告照片,关于女佣的死,有很多疑点被忽略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关世友混沌的脑海上。他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蔓枝。
林蔓枝脸上的柔弱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无比,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漆黑如墨的小玉瓶,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
玉瓶碎裂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寒、污秽的气息猛地爆开。
如同一个信号,整个豪宅内被林蔓枝长期布设、引而不发的各种邪术残留,镜灵的怨念、控制关子豪心智的香料余力、压制关世友精神的邪符力量,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被引爆。
客厅里的灯光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最终“砰砰”几声彻底熄灭,只有窗外微弱的光透入。
阴风凭空而起,卷起窗帘,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冰冷的黑雾从角落弥漫开来,空气中浮现出扭曲的、哀嚎的鬼影幻象。
沉重的实木家具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向众人砸来。
“小心!”萨玛低吼一声,一脚踹飞砸向阿may的单人沙发,动作干净利落。
张阿婆反应极快,一把糯米混合着铜钱撒出,打在扑面而来的黑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暂时清出一小片安全区域。
程咏恩护着吓傻了的关子豪和阿may快速后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
林蔓枝想制造大混乱,要么趁乱灭口,要么趁机逃跑。
阴风呼啸中,林蔓枝的身影在黑雾和幻象里若隐若现,脸上带着疯狂而快意的笑容,她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几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显然还在催动更恶毒的东西。
豪宅外的陈启明和周叔听到里面的动静,脸色一变:“不好!”
邪气爆发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萨玛胸前的魂锢匣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爆开一团极不祥的刺眼黑光,随即开始疯狂震动,发出一种高频、尖锐、几乎要撕裂耳膜的嘶鸣,直钻脑髓。
林蔓枝引动的庞杂邪气,特别是那些源自镜灵的浓烈怨念和她自身长期浸染的“蚀魂香”的阴毒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向魂锢匣,与匣内阿颂灵魂所中的诅咒产生了可怕的共鸣。
匣子内部,阿颂那被禁锢的魂魄仿佛正在承受千刀万剐,发出无声却能让萨玛灵魂共振的惨嚎。
诅咒的力量开始失控,浓黑如墨、带着刺骨寒意的气息从匣子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扭动着,如同活物般探向四周。
混乱中,林蔓枝注意到了魂锢匣的异状。
她虽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但其中蕴含的扭曲、痛苦而又强大的力量让她眼中瞬间迸发出贪婪与疯狂的光芒。
她误以为这是萨玛隐藏的某种强大邪器,竟不顾一切地念动咒语,试图强行夺取甚至引爆这个匣子,想将这失控的力量化为己用,做最后一搏。
她的咒语如同火上浇油,进一步加剧了魂锢匣的暴走。那些渗出的黑气猛地膨胀,化作数条扭曲的触手,狠狠抽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