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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生欢心下仍记挂着被佛光阻于宗门外的夜冥渊,无意在主殿多留。

她强撑着向水镜方向微微颔首,又转向掌门和长老们所在的方向,声音虽轻却带着诚挚。

“多谢掌门,诸位长老费心,感激不尽。”

说罢,她便轻轻拉了拉陌若的衣袖,示意他尽快带自己离开。

陌若会意,向殿内诸位尊者行了一礼,便小心地搀扶着她,转身步入殿外的回廊。

刚走出殿门没几步,一丝沁凉的湿意便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叶生欢裸露的手背上。

随即,更多细密的水珠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带来一片朦胧的雨声和湿润的泥土气息。

凉凉的……

少女下意识地轻呼一声,微微瑟缩了一下,茫然地仰起了脸,任由那些冰凉的雨点零星地溅在她苍白的脸颊和眼睫上。

她空洞的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困惑,像是在辨认这陌生的触感,轻声喃喃道。

“下雨了吗?”

她失去了视觉,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变得迟钝而依赖!

这突如其来的雨水让她显得有些无措,像一株被骤雨打湿的纤细兰花。

陌若的反应极快。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指尖流转,捏出一个简单的避水诀。

一道无形而温和的气罩悄然生成,将两人笼罩其中,将所有冰凉的雨丝尽数隔绝在外。

刹那间,周身只剩下清雅的檀香和干燥的空气。

他低头看着身旁少女那带着懵懂水汽的侧脸,声音一如既往地平和温润。

“嗯。瀛洲蓬莱,地处东海,云雾缭绕,四季多雨。方才还是晴空,转瞬便落雨,是常有事。”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此地主人特有的寻常口吻,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叶生欢怔怔地望着前方被隔绝的雨幕,感受着那骤然消失的凉意,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蓬莱的雨。

修仙界的蓬莱仙山,应该是个很美的地方吧!

都怪沐华宇,害得自己连美景都看不了!

天道,你为什么不一个雷劈死他?

瀛洲岛外,佛光结界宛如一道无形的天堑,将内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其内祥和平静,其外魔气翻涌,已被连绵的雨丝浸透了好几日。

夜冥渊依旧站在原地,几乎未曾移动过。

几日来的风吹雨打,并未让他显得狼狈,反而那股沉凝的戾气愈发厚重。

墨色的衣袍吸饱了水汽,色泽更深,紧贴在他挺拔而蕴藏着可怕力量的身躯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脚下积聚的水洼中,溅起细小而冰冷的水花。

他周身的魔气因这持续的佛光压制和内心的焦躁而显得有些不稳,如同沸腾的黑雾,却又被他强行压抑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魔瞳死死盯着结界之内,仿佛要穿透那圣洁的光芒,看清里面的情形。

当看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搀扶着叶生欢终于出现在结界另一端时,他周身几乎凝固的气息才猛地波动了一下。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陌若小心翼翼扶着叶生欢的手臂,以及叶生欢身上那件明显属于男性的,宽大的佛修外袍时,一股几乎能撕裂雨幕的暴戾怒意瞬间冲垮了他几日来的压抑!

是他!

就是这个该死的佛修,当着他的面,从他怀中夺走了欢欢!

几日来的担忧、焦灼、无法靠近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对陌若的汹涌敌意。

他的欢欢,明明只有他能触碰,只有他能守护!

这个道貌岸然的佛修,凭什么用他的手沾染她,凭什么用他的衣服包裹她?!

夜冥渊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周身魔气轰然暴涨,竟将周遭的雨水都瞬间蒸发成黑色的雾气。

他死死盯着陌若扶着叶生欢的手臂,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血来,那目光锐利如魔刃,恨不得将其斩断!

若非这该死的佛光屏障,他早已……

滂沱雨幕中,佛光结界微微荡漾。

叶生欢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熟悉而压抑的魔息就在前方。

她朝着那气息传来的方向,微微仰起苍白的小脸,声音穿透雨声,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娇软,轻轻唤道。

“阿渊~”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冰水,瞬间让结界外那几乎沸腾的魔气猛地一滞。

夜冥渊周身骇人的戾气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抚平了些许,他死死盯着结界内的少女。

阴鸷的目光在触及她蒙着眼的脸庞时,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几分,声音竟也压下暴怒,放缓了些许,只是依旧低沉沙哑。

“我没事。”

他几乎是立刻反问道,语气里是无法掩饰的焦灼,“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叶生欢能听出他强压的担忧,心中一酸,轻轻摇了摇头。

“还需要些时间……需得去禁地寻鲛人方能解咒。”

她摸索着向前半步,声音放得更软,带着劝慰的意味。

“阿渊,你先回魔宗好不好?你在这里……这佛光于你损耗太大,我放心不下。”

得先把这个人劝回去,夜冥渊虽然进不来,但总感觉他会拆了蓬莱宗!

而且,原书里,夜冥渊就死在佛修手中,她不能让他冒险!

夜冥渊抿紧薄唇,目光如刃般刮过一旁静立的陌若,尤其是那件刺眼的僧袍。

他沉默了片刻,竟是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

他深知自己留在此地确实无益,反而可能让她担心。

“好。”

他终是哑声应道,但随即语气变得强硬而不容置疑,带着浓浓的占有欲。

“我会让蒜鸟即刻过来护着你。”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件僧袍上,魔瞳中翻涌着强烈的不悦,几乎是咬着牙补充道,像个固执的孩子。

“让它给你带我的斗篷。不准再穿别人的衣服!一件都不准!”

叶生欢闻言,知晓这是他变相的妥协和关心,苍白的唇角微微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顺从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轻柔却清晰地落入夜冥渊耳中,奇迹般地抚平了他心头最后一丝躁动不安的魔性。

你可快点让那只小胖鸟过来吧!

蒜鸟不在,她真的不习惯。

而且现在自己看不见,内心的悲伤,是压都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