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白心口一松,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想折腾我,换个别的法子,别再用其他男人气我。”
崔令窈懒得理他,扯下他的手,道:“你可以走了吗?”
语调寡淡,真是无情的很。
可她再冷漠,谢晋白也舍不得真这么离开。
他迟疑几息,试探着道:“不如,我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崔令窈断然拒绝,“谢晋白,你可以不要对我步步紧逼吗?”
下午才说好,给她时间考虑,不逼着她立刻嫁给他。
恰好,崔令窈也还没想好新的任务,该怎么完成。
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结果才到晚上,他就想要留宿了?
崔令窈眉头微蹙,有些恼怒道:“你拿我这里当什么地方?供你消遣的温柔乡吗?”
这话实在有些过了,不止嘲讽了他,还贬低了她自己。
谢晋白听的脸色发黑,“从前你我没成婚时,你也曾留我过夜,我以为你我之间,无需介意这些虚……”
“今时不同往日,”
崔令窈打断他的话,义正言辞:“从前你我互通情意,婚约在即,且…且你还算个君子,就算同塌而眠你也规规矩矩,现在……”
她话音顿住,收了未尽之意,有些嫌弃道:“快走,我这里不留你过夜。”
谢晋白:“……”
他竟无言以对。
她说的没错,现在的他,的确不敢保证,和她同塌而眠却不碰她一点。
不说别的,抱总得给他抱抱的。
抱完……
无数旖旎画面在脑海闪现,谢晋白顿觉口干舌燥。
他喉结轻轻的滚动了下,道:“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嗓音低沉,沙哑。
蕴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欲念。
崔令窈多了解他啊,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当即往后退了两步,“你快走!”
毫不客气的赶人。
谢晋白有些无奈她对自己的防备,又觉得她的防备也不是没道理。
毕竟,他是真……
他收敛思绪,看着面前姑娘,叮嘱道:“照顾好自己,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偷偷躲起来哭伤了眼睛,也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沈家无论谁敢给你气受,都不要忍着,你身边有四名安慰,想怎么发作就发作,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给你兜底。”
语调轻缓,温柔纵宠,字字句句,就好似在哄家中晚辈。
崔令窈听的无波无澜,没有吱声。
想到这姑娘白日说的那些傻话,谢晋白又道:“用不着谨小慎微,也别怕做错事,我什么都能摆平,就算你把沈庭钰杀了,我也能摆平。”
见他非但不走,反而越说越离谱,崔令窈忍不住道:“我没你杀心重,沈家人也不会给我气受。”
“这是最好,”被说杀心重,谢晋白也不反驳,好脾气的笑了笑,“我只怕你受了委屈。”
崔令窈冷哼,“最大的委屈就是每夜有登徒子不请自来,你能改吗?”
“……”谢晋白沉默了瞬,缓声道,“对不起,我得见到你,不然我不安心。”
比起看不到她,这登徒子,他当了也就当了。
不要脸。
崔令窈懒得理他。
自再相逢后,她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谢晋白心头苦的厉害。
他咽下喉头的苦意,轻声道:“那我走了?”
照旧没人理会。
谢晋白静默了会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檐下挂了两盏灯笼。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身姿依旧修长笔挺,宛若一杆坚不可摧的寒枪,但只需细细一瞧,就能瞧出他整个人有多落寞。
崔令窈没有看他。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太乱。
根本无从梳理。
她头脑放空,安静的站了会儿,收拾换洗衣裳,去了旁边的盥洗室。
…………
翌日。
烈日当空,炙烤大地。
盛夏虽走到了尾声,但余威犹在。
灵堂四周摆了好几尊冰鉴,竭力延缓尸身腐烂的时间。
沈氏的嫡系晚辈、和沈家旁系们,但凡得了消息,人在京城的,都前来送这位姑奶奶最后一程。
崔令窈披麻戴孝,跪在灵堂中烧纸,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有的也会宽慰她。
她平静的点头,时不时回上两句话,应对得体。
沈庭钰始终陪在她旁边。
两人虽才定了个口头婚约,但他已做到了女婿需要做的事。
而沈家上下,包括世子夫人刘氏在内,竟无一人跳出来说什么。
毕竟,这桩婚事,是沈国公在女儿临终前应下的。
当天下午,门房送来一封请帖。
请帖右下角,是赵氏一族的族徽。
邀请崔令窈明日过府一叙。
落款,陈敏柔。
沈氏的死,并没有广而告之,只有沈氏族人内部知道。
陈敏柔并不知情,所以,才会给刚刚丧母的她,下请帖。
崔令窈问:“有没有给送帖子来的人说府上的事?”
小厮点头,“说了。”
说了就行。
重孝在身,自当回绝一切邀请。
赵家的宴请,她是去不了了。
崔令窈合上帖子,重新跪了下去。
心中想着,陈敏柔愿意顶着重病的身体,给只见过一面的她下帖子,是不是对她昨日的暗示有了些许理解。
沈氏的离去,让崔令窈清楚认识到,死亡二字的含义。
她挂念陈敏柔的身体状况。
不想让陈敏柔步沈氏后尘。
但以赵仕杰的用心,只怕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
大越世界的医药对陈敏柔的身体无用。
崔令窈想到了系统的百病丹。
整整一天,她都在试探性的呼唤脑中系统。
没有回馈。
系统能量耗尽,进入休眠。
她唤不醒。
……
当天晚上,跪了一天的崔令窈心力交瘁,深夜才回到院子。
一进门,满屋熟悉的气息,比昨日更明显。
像是生怕她发现不了,他今日佩戴的香囊,大概还是个全新的。
崔令窈叹气,最开始的愤懑散去,只剩无力。
对这人,她已经有些没招了。
知秋点燃了灯,正要去内室铺床,被崔令窈唤住。
她看了眼隔开内室的屏风,道:“你去歇着吧,我这里无需伺候。”
“是。”
知秋不疑有他,退了出去。
房门缓缓合上。
崔令窈揉着太阳穴,绕过屏风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