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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凤隐锦杀 > 第10章 爱烬成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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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未明,两道冰冷的圣旨便已传下。

一道,将太医沈砚、海外巨贾慕容翊,以“窥探宫闱,图谋不轨”之名,即刻驱逐出京,永世不得再踏入靖朝疆域半步。

另一道,将凤隐国遗臣凤栖梧,打入阴冷潮湿的天牢最底层,严刑拷问,逼问其“蛊惑皇后,图谋不轨”之罪。

所有的援助,所有的希望,所有的退路,都被萧辰以最冷酷、最无情的方式,亲手斩断。

消息传到凤仪宫时,云锦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灰败、眼神空洞的自己。

听到玲珑带着哭音的禀报,她只是极轻极轻地颤动了一下睫毛,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意料之中,不是吗?

当爱转为恨,曾经有多深情,如今便有多绝情。

她缓缓抬手,从发间取下了那支母亲留下的、已修复的碎玉簪。

温润的玉质触手冰凉,内里那若隐若现的凤形纹路,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心死的悲凉,光泽黯淡。

她轻轻抚摸着簪身,指尖划过那细腻的纹路,脑海中闪过与萧辰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初遇时的针锋相对,复仇路上的相互扶持,锦瑟阁中的并肩谋划,边关离别时的缱绻缠绵,得知身世后的痛苦挣扎,还有昨日……那场如同末路狂欢般的封后演练……

甜蜜的,痛苦的,深情的,绝望的……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定格在他昨夜那双充满了被背叛的痛楚与毁灭性恨意的赤红眼眸上。

“噗——”

一股无法抑制的、腥甜的液体猛地从胸腔涌上喉咙,她甚至来不及用手掩住,便直接喷溅而出!

殷红的鲜血,如同盛放的残梅,点点洒落在她月白色的寝衣前襟,也溅在那支温润的碎玉簪上,顺着凤形纹路缓缓滑落,触目惊心!

“娘娘!”玲珑吓得魂飞魄散,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云锦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她看着簪子上那抹刺目的鲜红,看着镜中自己唇边染血、凄艳而绝望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苍凉而空洞。

爱已烬,心成灰。

他亲手将他们之间所有的情分与可能,都化作禁锢她的囚笼和伤害彼此的利刃。

从今往后,她是这深宫之中,戴着无形镣铐的“罪妇”,而他,是那高高在上、心已成铁的新帝。

殊途……终究成了定局。

云锦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是玲珑惊恐的哭喊声和那支被鲜血染红、仿佛在泣血的碎玉簪。

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身心俱疲,连同那未及言明的真相与无法挽回的深情,一同沉入无边的黑暗。

而与此同时,皇宫之外,被驱逐的沈砚与慕容翊在城外汇合,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凝重与决绝。

沈砚沉声道:“必须尽快找到证据,揭穿墨阎的阴谋!”慕容翊望着皇城方向,攥紧了拳头:“我会动用所有海外力量,不惜一切代价!”

而被投入天牢的凤栖梧,在阴暗的牢房中缓缓睁开眼,指尖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低声自语:“殿下……您的劫,或许才真正开始……”

登基大典的日子,终究是在一种极其诡异而紧绷的气氛中到来。

天空阴沉,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皇城的飞檐,不见一丝日光,仿佛连上天都不愿见证这场建立在猜忌、仇恨与鲜血之上的权力更迭。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起昨夜未干的雨水,拍打在朱红宫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太极殿前,广场肃穆。

文武百官身着隆重的朝服,按品级序列而立,鸦雀无声。只是那寂静之下,是无数双低垂眼眸中隐藏的惊惧、揣测与不安。

前一日朝堂上的血腥清洗还历历在目,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未曾散尽的铁锈味。没有人敢交头接耳,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御阶之上,那象征九五至尊的龙椅空悬。庆元帝已被“请”往偏殿“荣养”,彻底成为一个被遗忘的符号。

吉时已到,礼乐奏响。那本该庄重恢弘的乐章,此刻听来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与悲凉。

在百官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萧辰出现了。

他身着玄黑为底、绣满金色蟠龙与日月星辰的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落,将他俊美却冷硬的面容遮掩得晦暗不明。

他一步步踏上御阶,步伐沉稳,带着一种踏碎一切阻碍的决绝力量。

然而,那挺直如松的脊背之下,散发出的并非新君登基的意气风发,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与戾气。

他独自一人,完成了一系列繁琐而庄严的仪式。

祭天,告祖,受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却冰冷得如同提线木偶,没有丝毫情感的温度。

那垂落的旒珠之后,是一双深不见底、寒冰封冻的眼眸。

那里没有喜悦,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以及在那荒芜之下,隐隐燃烧着的、名为恨意与痛苦的幽暗火焰。

他的目光,偶尔会看似无意地扫过御阶之下的某个方向——那里,本该站着与他携手、接受百官朝贺的皇后。

如今,空空如也。

册封皇后的环节,被毫无征兆地、刻意地省略。

没有解释,没有宣告。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位曾权倾半朝、智计无双、助他平定北狄的摄政王妃,那位本该在今日与他共享至高荣耀的女子,如今已成了这深宫之中,一个名存实亡、甚至背负着“罪责”的囚徒。

“帝后失和”的消息,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悄无声息地传递到每一个官员的心中,再随着他们,传递到京城每一个角落,乃至整个天下。

高台之上,萧辰接受着山呼海啸般的“万岁”朝拜。

那声音震耳欲聋,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无法传入他的心底。他站在权力的绝巅,俯瞰着脚下匍匐的臣民,只觉得周身被一种彻骨的寒冷所包裹。

这万里江山,这无上权柄,本是他想要捧到她面前的聘礼。如今,聘礼犹在,伊人却已心隔天涯,被他亲手推入猜忌与怨恨的深渊。

他得到天下,却仿佛……失去了一切。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她昨夜那凄绝的眼神,那染血的唇,还有那句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反复回响的“殊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抽痛。那痛楚如此清晰,几乎要将他强装的冷静与威严撕裂。

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住那冰山般的外壳,不让一丝一毫的脆弱泄露出来。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这里与太极殿的喧嚣和肃杀形成鲜明的对比。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着这座华丽的宫殿。厚重的宫门紧闭,窗外是森然林立的玄甲侍卫,如同铁桶般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云锦坐在窗边,身上只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襦裙,未施粉黛,长发随意披散。她望着窗外那方被高墙切割出的、灰蒙蒙的天空,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远处,隐约传来的礼乐声和模糊的朝拜声,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绵绵密密地扎在她的心上。她知道,此刻,他正在接受万民朝拜,登临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这本该是他们共同站立的巅峰。

如今,却只剩他一人,而她,是被他亲手囚禁在这金丝笼中的雀鸟,连远远眺望的资格都被剥夺。

玲珑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清粥进来:“娘娘,您多少用一点吧……从昨晚到现在,您滴水未进……”

云锦恍若未闻,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的身体是疲惫的,心更是麻木的。那口心头血,仿佛带走她所有的生气。脑海里反复上演着昨夜的种种——

他赤红疯狂的双眼,他诛心的质问,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还有自己那句将他彻底推远的“殊途”。

后悔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无力与绝望。

在那样的情况下,在他完全被嫉妒和恐惧蒙蔽理智的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那封精心伪造的信,那场被刻意引导的“密会”,像是一个无懈可击的死局,将她牢牢钉在“背叛者”的耻辱柱上。

他不再信她。这个认知,比任何身体的病痛和囚禁都更让她感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