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你自找的。”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随即长臂一伸,猛地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往后一带。
顾意轻呼一声。
下一刻,天旋地转。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踉跄向后倒去,腰肢抵在了坚硬的书案边缘。
楚望钧却并未就此停下,反而顺势将她轻轻压在了堆满公文卷宗的书案上。
未等她反应过来,楚望钧滚烫的唇已经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覆了上来,噙住了她那双犹带笑意的唇,将她的惊呼和未尽的话语全都堵了回去。
散乱的纸张被拂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无人理会。
烛火将两人亲昵的身影投在墙壁上,空气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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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厚重的帷帐挡住了大半阳光,直至日上三竿,寝殿内依旧弥漫着慵懒的气息。
顾意是被周身的酸沉感唤醒的,尤其是后腰,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
她迷迷糊糊地揉着腰坐起身,意识尚未完全回笼,某些混乱的画面便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昨夜,他将她困在柔软的锦褥间,灼热的呼吸烫着她滴血的耳廓,不依不饶地追问:“……喜欢吗?说话。”
她当时羞恼交加,死死咬住唇不肯出声,这人就变本加厉,又凶又急,嘴脸与往日克制的模样大相径庭……
正恍惚间,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身后悄然探来,精准覆上她正酸胀的腰,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声音伴随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腰疼?”
顾意想也没想,反手便拍开了那只罪魁祸首,半点不想领情。
但凡他昨天可以温柔一些,也不至于……
思绪一旦打开,更多令人面红耳赤的细节便纷至沓来。
上一次因药物之故记忆模糊,而这一次,她全程清醒地感知着一切,一整个晚上,楚望钧半点没消停,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后来她半途想跑,这个变态……竟用衣带缚了她的手腕……
楚望钧也跟着坐起身,锦被随之滑落,露出的胸肌鼓鼓囊囊,腹肌线条紧实块块分明,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依稀能看到一点儿人鱼线,再往下,便隐没在锦被之下……
他低笑着凑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得意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我帮你揉揉。”
顾意想也没想,抬脚便朝他那边轻踹过去。
楚望钧反应极快,一把精准地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往锦被下不可描述的地方压了压,语气里充满了戏谑和无辜:“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是想踹这儿?”
“……?”
他意有所指的动作和话语,让顾意脸颊腾地烧了起来,简直被他这混不吝的行径惊得失语。
过了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咬牙切齿:“楚望钧!城墙都没有你的脸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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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后,顾意收到了陆培风送来的端王派出的那队人马的最新线报——
她铺开舆图,指尖顺着标记的路线缓缓移动,根据路线分析,对方的接头地点确实是边境那处鱼龙混杂的市集。
顾意将确定后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曳落那边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
他索要了一批做工精良、符合特定部落特征的北狄服饰,以及数额可观的金银作为经费。
顾意没有丝毫犹豫,令人悉数照办,务必做到尽善尽美。甚至连相关的路引、以及一批精心挑选的行动护卫,都给他配备了个妥当。
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绝对不会拖后腿的那种。
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曳落竟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以一种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方式“叛变”了。
说叛变,或许并不完全准确。
他没有带走任何一名顾心精心准备的护卫,只连夜带走了银子,带走了右青,留下了一张墨迹潦草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难得没有错别字:
「人我带走了,放心,一根头发都不会少。合作继续,静候佳音。」
落款处,是张牙舞爪的“曳落”二字。
顾意捏着纸条,怒火瞬间冲上了头顶,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疯子!”
为了防备曳落可能存在的异心,她甚至特意没有安排右青去负责此次行动的直接策应,就是怕出现意外情况。
可这个狼崽子,他竟然胆大包天到,连夜协同人将右青给带走了!
据心惊胆战的底下人回报,曳落并非独自行动,早有不明身份的人接应他。
所以,他才能撇下所有她安排的人手,只带着她提供的核心情报与钱财,挟持了右青,与接应他的人汇合,直接北上了!
顾意猛地从案前站起身,胸口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起伏。
她千算万算,却独独漏算了曳落骨子里那份不受驯服的野性,那狼崽子,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他究竟想做什么?是以右青为质,增加以后的谈判的筹码?还是说……那狼崽子对右青那点似是而非的兴趣,竟是真的?
该死的!
右青于她,早已超越了下属。不仅是她的左膀右臂,更是与她共同历经生死的人,可以毫无保留信任的寥寥数人之一。
曳落的这一手越界了。
此刻若那狼崽子在眼前,她能将其生吞活剥了!
……
而此刻,远离京城喧嚣的深山之中,夜色如墨,唯有一堆篝火噼啪作响。
曳落站在一处背风的高坡上,山风猎猎,吹动他皮甲下的衣袂。他身上是一身标准的北狄装扮,勾勒出精悍的线条,腰间的弯刀刀鞘闪烁着宝石的锋芒。
这身装束,将他骨子里那股野性暴露得淋漓尽致,那双锐利如鹰隼般的眼远眺着北方的地平线,嘴角勾起一抹透着期待的弧度。
在他身旁不远处,右青被几个神情警惕的北狄武士看守着,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山岩。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嘴唇被布条紧紧勒住,阻止了她发出任何骂声。
尽管处境狼狈,她脸上却不见丝毫惊慌,只有一双眸子隔着跳跃的火光,死死地瞪着曳落的背影。
曳落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头也懒得回,只是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瞪了小爷一路了,不累么?省点儿力气,往北的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