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太暴躁了，动不动就想杀人，顺带也清清火吧。”
霓裳诚恳的劝说，和勾魂卫大眼瞪小眼。
勾魂卫冷目剜着她，各个都是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进到殿中的每个大夫，哪怕太医院的院正，无不是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但这位，是专程来逗弄、使唤他们的？
从来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聒噪，哔哔赖赖的。
真想撕烂这小子这张臭嘴！
但现在有求于对方，勾魂卫不得不听之任之。
反正勾魂卫有很多个，霓裳慵懒坐着，吩咐他们做这做那，毫不客气。
很快，剪子来了，一个勾魂卫给猫儿剪毛；
笔墨纸砚来了，霓裳慢悠悠的写药方。
先写一副给猫清火的。
再写一副给人清火的：
“呶，白送给你们，不要钱。说真的，你们虽然没中毒，但火气忒大，影响心境，练功迟早要走火入魔。”
听听这狗嘴里放的什么狗屁，勾魂卫阴森森道：“真是谢谢你了。”
“甭客气，”霓裳大方极了，“待会还要劳烦你们呢。”
她提笔，继续写药方。
勾魂卫目光一凝，暂时忽略了其他：“这是给殿下的？”
写的都是珍贵药材。
霓裳眼都不抬：“是啊，麻烦着呢。”
他活着，才能给他治病。
当务之急虽是消除肿瘤，但续命更为重要。
他眼下实在太太太虚弱了，药大概率是喝不进去的；
她又没法动用过强的药物，只好一步一步稳着来。
见这狗屁神医终于有了点人样，勾魂卫都快感动哭了。
但刚写了三味药，霓裳就扔了笔：“我饿得拿不动笔了！”
一刻钟后。
丰盛的美食流水般端上桌。
霓裳双手持了一把银针，在饭菜里戳戳戳。
勾魂卫：“……”
能不要表现得这么直白吗！
霓裳白他们一眼：“万一你们看我不爽，趁机下毒呢？”
勾魂卫：“……”
失策啊，他们居然忘了这一茬！
美美吃了一顿，霓裳抱着毛短之后瘦了一圈的可爱猫儿，打了个盹。
然后，就开始精神抖擞、认真的干活啦。
她把滋补身体的方子写出来，让勾魂卫看看：“这些药有吗？”
九公主这里必然也常备诸多名贵药材。
但这个方子里，还是少了几样。
霓裳让他们带上已有的药材，直奔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轮值的太医们，一看到几个黑衣的侍卫飞掠而来，各个吓得浑身剧烈一抖，差点嚼起了救心丸……
他们要哭了。
还没开口寒暄，勾魂卫就冷漠道：“我们送神医前来抓药。”
太医们顿时松了口气。
同时，好奇的打量这神医。
是个俊美秀雅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肤白如玉，面带友善的微笑。
他太年轻了，年轻得让人生疑。
不过没太医出来质疑什么，都默默看热闹。
却是以目做谈，在赌这小神医，能在九公主的魔爪下活过几天。
库房里。
霓裳很快找齐了所需药材，进了太医院隔壁的炼药房。
打下手的人都没有，一切她亲力亲为。
临进门前，她撑着门框跟勾魂卫说：
“在这个天来炼药，根本不是人干的事儿你们知道吗？要不是看在九公主他……”
勾魂卫赶紧把她推进炼药房，哐的一声关上门。
“……”霓裳非要小声哔哔完，“价值一千积分的份上，鬼想理你们！”
……
三个时辰后。
已是薄暮渐染。
霓裳急急从炼药房跑出来，大口喘气。
勾魂卫候在外面，见俊秀的少年满脸通红，头发都滴着汗，终于说了句人话：“辛苦了，情况如何？”
“好得很，”霓裳抓紧时间问，“公主如何，有无异常？”
“一直在睡，没有异样。”
“那就好！”霓裳把一个洁白瓷瓶塞他们手里，“别乱动这药啊！”
她自己呲溜一声跑了。
看着兔子似的背影，两个勾魂卫面面相觑，随后跟上。
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和一个太医迎面撞上。
太医惊慌道：“小神医他、他投湖了！”
太医院附近，有个清澈的湖。
“！”勾魂卫一听，立刻飞掠过去。
就看到湖面上，长长的浮桥旁边，仰面漂着一个人。
勾魂卫连忙过去，冷声喊道：“神医！”
说着探手，要把她捞起来。
霓裳脑袋破水而出，大叫：“别碰我，要热死了！”
勾魂卫略微担心的表情顿时龟裂：“……”
去你大爷的！
亏得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霓裳往远处游：“把药带回去，先别吃，我玩会儿就回去了……对了，我晚上住哪里？”
清朗的声音遥遥传来，两个勾魂卫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失神——
刚刚这人仰头破水的那一刹，绯色的面容满是水珠，竟像是什么绝美的水中精怪。
他们这才发现，这少年的容貌，与九公主相比，也并不逊色多少。
……
在水里泡了一刻钟，又在清凉的湖底闷了几回，暑气全消。
霓裳简直想住在湖里了，但还是得回清心殿那个大蒸笼。
她的易容确实是被水泡掉不少。
但好在天色黑，她钻进勾魂卫为她安排的住处，换身衣服，收拾收拾，又恢复成俊俏少年，去找九公主。
勾魂卫把她炼出来的药还给她。
霓裳指导起用药：“现在开始，每三个时辰吃一粒，有延寿之用。”
勾魂卫不动，静静望着她。
“我懂，”她回过神，打开药瓶，率先吃了一粒，咂咂嘴，“真香，嘎嘣脆！”
“……”勾魂卫已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她。
看她屁事没有、活蹦乱跳，勾魂卫放了心。
这药丸只有绿豆大小，却都一般大小，颗颗浑圆，可见是真花了心思的。
霓裳催他们赶紧给九公主喂药，她自己又把一次脉。
脉象没什么变化，已经算很不错了。
等他吃了这可以滋补元气的药，体质会慢慢好转一些。
到时，就可以服用消除肿瘤的药了。
所以，问题来了——
能够除肿瘤的药方，到底是什么呢？
查看完九公主，霓裳就回自个儿住的偏殿。
逐渐走向乖巧懂事的勾魂卫，早已去内务府给她找了冰，现在屋里凉快极了。
……
半夜。
九公主终于醒来。
几乎饱睡了一天，又吃过刚配的药，刚醒来时，他精神尚可。
黑沉沉的眼眸，幽暗如外面的夜色。
白皙指尖拈着一颗绿豆大的小药丸，对着烛火查验。
他看到，药丸上刻了个极小的字：
月。
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