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头,瞬间熄灭了三人刚刚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秦薇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清除异常根源了吗?”
真馆长——或者说,自称真馆长的存在——脸上那公式化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清除?不,那只是暂时遏制了最剧烈的失控而已,这座殡仪馆的‘异常’,是根植于其存在本身的,而你们…”他的目光扫过三人,“作为少数能触及核心并存活下来的‘员工’,自然有义务参与后续的‘维护工作’。”
他指向房间中央圆桌上的物品:“这些,就是你们接下来的‘工具’。”
叶惊秋的心沉了下去,她紧紧盯着馆长:“如果我们拒绝呢?”
馆长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拒绝?根据《员工守则》最终条——当然,不是你们手上那份残缺的——成功通过忠诚测试并知晓核心秘密的员工,自动与殡仪馆签订长期劳务合同,单方面违约的后果……”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充满威胁,“我想你们不会想体验的,或许可以问问那些红色柜子里的‘前辈’?”
长期劳务合同?那就代表永远留在副本!
宋霄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匕首悄无声息地滑入手中,尽管他身受重伤,但气势丝毫不减:“我们可以选择‘物理’解除合同。”
馆长似乎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反而笑了笑:“年轻人,冲动是魔鬼,更何况,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吗?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规则?为什么会有守墓人?为什么李主任会变成那样?以及……如何真正地、彻底地‘离开’这里?”
他最后那句话,精准地击中了三人的软肋。离开,才是他们最终极的目标。
叶惊秋按住蠢蠢欲动的宋霄,冷静地问道:“我们需要做什么?所谓的‘维护工作’是什么?”
馆长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保持冷静和理智是生存的第一要素。”他走到圆桌旁,依次指向那些物品:
“破碎的镜子:可以短暂映照出‘真实’,看破虚妄,但也可能吸引不该注意的目光,使用时需绝对谨慎。”
“长明灯:它的光芒可以驱散一定范围内的低级异常,提供暂时的安全区。但燃料有限,且光芒过亮可能会惊扰更深层的东西。”
“这本日记里记录着殡仪馆建立初期的一些……事件和观察记录,或许有助于你们理解现状,但记住,阅读它本身也可能带来风险。”
“至于这张照片……”馆长拿起那张三人在告别厅角落发现的合影,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它是‘锚点’,也是‘钥匙’的一部分,具体用途,需要你们自行探索。”
介绍完物品,馆长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的工作比之前简单,只要确保殡仪馆各区域的‘平衡’,当某个区域异常浓度过高时,前往处理,利用这些工具进行‘疏导’或‘镇压’,就像……疏通堵塞的下水道一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三人都能想象到这工作的危险程度。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秦薇急切地问。
馆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你们积累了足够的‘贡献点’,或者……找到了那扇真正的‘后门’。当然,后者只是传说,我建议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工作比较现实。”
贡献点?后门?信息量巨大。
“现在,”馆长拍了拍手,“你们的第一个任务来了,地下一层收敛间附近,检测到异常能量淤积,有再次滋生‘次级衍生物’的风险,带上工具,去处理一下,记住,遇到无法理解的情况,优先自保,优秀的员工可是很珍贵的资产。”
他话音落下,房间一侧的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了他们熟悉的,通往殡仪馆内部的走廊,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选择。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他们默默拿起桌上那几件诡异的“工具”。
叶惊秋拿起那本泛黄的日记和破碎的镜子碎片。
宋霄抓起了那盏造型古朴的长明灯,灯油似乎是一种粘稠散发着奇异香味的黑色液体。
秦薇则将那张诡异的照片小心收好。
“祝你们工作顺利。”馆长微笑着,身影逐渐变淡,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
三人走出控制室,身后的门悄然关闭,仿佛从未存在过。
再次回到阴森熟悉的走廊,感觉却截然不同。之前是为了求生而探索,现在却成了“打工人”,被迫为这个诡异的地方服务。
“收敛间……这才刚出来……”秦薇苦笑道。
“先去看看吧,见机行事。”宋霄提着长明灯,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回到地下一层。
越靠近收敛间,空气越是阴冷,隐约还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像是很多人在同时低语的声音。
收敛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冰冷的月光从高窗洒下,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好像是灰尘般的细微颗粒。
叶惊秋透过门缝,运用【逝太子的祝福】带来的微弱感知,能感觉到里面聚集着大量混乱、悲伤、不甘的微弱精神能量。看来李主任虽然被消灭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持续产生影响。
“像是……很多残留的念头堵在这里了。”叶惊秋低声道。
“用这个试试?”秦薇指了指宋霄手中的长明灯。
宋霄点点头,率先推开门,高举长明灯。
温暖的灯光驱散了房间内的黑暗,那些低语声似乎减弱了一些。
灯光所及之处,那些漂浮的“灰尘”也似乎变得安定了一些。
“有效果。”秦薇稍感安心。
但就在这时,叶惊秋手中的那本泛黄日记突然自己哗啦啦地翻动起来,最后停在其中一页。
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句话:
“它们惧怕光,却渴望被‘看见’,真正的疏导,非驱散,乃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