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是被窗外嘈杂的车马声惊醒的。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锦被,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散了架般酸软无力。入目是陌生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熏香与灰尘混合的味道,绝非她住惯了的福安别庄——那里的被褥永远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熏香也是她亲手挑选的清雅兰芷香。
“醒了?”
门外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两个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人面容沉稳,眼神恭敬,另一人则嘴角撇着,满脸不耐。
“属下凌风,见过福安郡主。”沉稳男子率先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旁边的男子磨蹭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弯了弯腰,声音里满是不屑:“凌悸,见过福安郡主。”那腔调,仿佛行礼是多大的委屈。
凌风立刻皱起眉,转头低声斥责:“凌悸!我们是太子殿下的暗卫,对郡主不可无礼!”
林菲菲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她撑着床头坐起身,疑惑地看向两人:“我分明在福安别庄的卧房里睡着,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这是哪里?”
凌风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凌悸,才硬着头皮回话:“是属下与凌悸自作主张,将郡主‘请’来京城的。”
“请?”凌悸猛地拔高声音,看向林菲菲的眼神里满是不满,“郡主倒是舒坦!在别庄里左拥右抱,陪着岳公子和墨二公子赏花喝茶,却害得我们太子殿下夜夜守着空书房!”
“凌悸!”凌风急忙伸手拦住他,嘴上却没饶人,只是语气更显讽刺,“郡主生得一副美人坯子,喜欢别的男子也正常。就算是水性杨花,也轮不到你我置喙——谁让她是金尊玉贵的郡主,我们只是卑贱的暗卫呢?”
林菲菲的心猛地一沉。她终于想起昨晚睡前喝的那杯安神汤,当时只觉得味道比往常略苦些,如今想来,定是被下了药!她强压着怒火,冷声道:“你们费尽心机把我绑来,就是为了给你们主子出口恶气?霍砚辞倒是好手段。”
“此事与太子爷无关!”凌风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是我和凌悸兄弟二人的主意,郡主若要怪罪,冲我们来便是!”
“冲你们来?”林菲菲气得发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皱巴巴的裙摆,想起昏迷前模糊的触感,脸色更沉,“你们就是这么‘请’人的?把我像扛猪一样扛过来,这就是太子暗卫的行事风格?”
凌悸的脸瞬间涨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昨夜正是他嫌林菲菲昏迷后太重,直接架着她的胳膊扛出了别庄。凌风则抿着唇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林菲菲一眼就看穿了真相,心里的火气却莫名消了些,她叹了口气:“有什么事,写封书信派人送到别庄,我自然会来京城。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凌风见她语气缓和,才松了口气,连忙解释:“郡主放心,这是京城南巷的一家小客栈,偏僻得很,不会有熟人过来打扰您。”
林菲菲没再说话,只是靠在床头,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发呆。她实在想不通,霍砚辞到底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客栈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一道熟悉的冷冽嗓音带着冰碴儿响起:“好一个‘不会有熟人过来’?”
屋里的三人瞬间僵住。
林菲菲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来人一身月白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美无俦,正是云朝太子霍砚辞。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嘴角却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人心里发慌。
林菲菲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般敲打着胸腔。他怎么会来这里?凌风不是说这里很偏僻吗?
凌风和凌悸反应最快,“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爷!”
霍砚辞没说话,只是缓步走到屋中央,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人,最后落在林菲菲身上。他不说话,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氛围诡异得忽冷忽热——一边是霍砚辞周身的寒气,一边是两人紧张到发烫的耳根。
凌家兄弟跪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林菲菲则坐在床头,双手紧紧攥着锦被,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她算算日子,自己和霍砚辞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如今突然独处一室,还当着他下属的面,实在难堪。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目光,可刚一低头,就听到他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无奈,让林菲菲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他们人呢?”林菲菲硬着头皮开口,想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她指的是昨晚守在别庄外的暗卫,还有青禾她们。
霍砚辞挑了挑眉,想起刚才进门时,她对着窗外发呆的模样——他明明已经让人把客栈周围的闲杂人等都清走了,她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别人。他上前一步,俯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不许想别的人,我不是在这里吗?”
林菲菲张了张嘴,想反驳他的霸道,可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他温热的唇瓣覆住,所有的声音都被吞噬在了喉间。
而此时的福安别庄,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青禾在林菲菲的卧房里急得团团转,眼眶通红,嘴里不停地念叨:“郡主!您到底去哪儿了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林听岚站在一旁,满脸自责,她看着同样焦急的林菀雪,声音带着哭腔:“都怪我,昨晚要是我坚持和菲菲睡在一起,她就不会被人带走了。”
“不怪姐姐,是我的错。”林菀雪连忙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我非要和姐姐你一起睡,要是我让姐姐你和菲菲姐一起,我去和青禾姐姐睡,菲菲姐就不会出事了。”
岳瑾年和墨北淮站在门口,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开口:“怪我。”
岳瑾年先叹了口气,强装镇定地安抚众人:“大家别慌,菲菲应该没有危险。她那么聪明,就算遇到事也能应对。”
墨北淮则皱着眉,眼神锐利:“带走菲菲的,应该是太子的人。”他顿了顿,解释道,“能把别庄的护卫全部放倒,却不伤人分毫,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菲菲,整个云朝,只有太子霍砚辞的暗卫有这个能力。”
“墨二公子说的,是云朝太子霍砚辞?”青禾猛地停下脚步,脸上满是震惊,“可郡主明明不喜欢他啊!他怎么能强行把郡主带走?”
林听岚更是气得跺脚:“好你个霍砚辞!菲菲都明确说不喜欢你了,你居然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太可恶了!”
林菀雪却愣了愣,小声问道:“菲菲姐不喜欢太子吗?”那可是云朝的太子,菲菲姐怎么会不喜欢高高在上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