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吧。”
随着她一声令下，会议室里的人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带着各自的任务，脚步沉重却又有序地离开了。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姜陆繁一个人。
她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椅背上，身心俱疲。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从明亮的午后，变成了缀满了落日余晖的傍晚。
就在这时，被她随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此刻却让她无比头疼的名字。
——李林萧。
姜陆繁看着那个名字，眉心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这家伙，早不来电话，晚不来电话，偏偏挑在这个时候。
这什么意思？
是想说明幻萌这件事，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吗？
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想干什么？
不打自招，耀武扬威地来欣赏她此刻的窘境吗？
姜陆繁在心里冷笑一声，划开了接听键，顺手开了免提，将手机扔在桌上。
她甚至懒得把手机拿到耳边，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等着听他会说出怎样一番得意的言辞。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喂？”
李林萧的声音很沉，听不出什么情绪，既没有她预想中的得意，也没有丝毫的挑衅。
“是我。”
“有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在斟酌着用词。
随即，他说出了一句让姜陆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话。
“我想见你一面。”
“谈谈合作。”
合作？
姜陆繁愣住了，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当机。
她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没有接错电话。
他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
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你也要来谈合作？”
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道。
“前两天姬询那个家伙，也是打着‘投资合作’的旗号，跑来跟我演了一出深情大戏。”
“现在你也来？”
“你们俩是商量好的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我们这是什么奇怪的男频商战文吗？打不过女主角，就换个‘合作’的赛道，曲线救国，试图用资本和个人魅力让我屈服？”
“我们不是什么男频商战文啊，虽然最近因为这破事搞得乱七八糟的，但老娘……”
“算了，不行了，这事结束之后我得去找个人了，找谁呢，要不赢岑吧，这样是不是对他不太好啊……啧啧啧，我又在想啥呢？”
姜陆繁在心里疯狂吐槽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那股差点冲破天灵盖的无语给压了下去。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倒也没有立刻拒绝。
对于这些前男友，她一向是一视同仁的。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不谈，只从纯粹的商业角度来看，李林萧和他背后的caesar集团，绝对是一个最顶级的、也是最合适的合作伙伴。
如果他真的愿意合作，那俏丽人眼前的这个危机，或许……真的能迎刃而解。
至于他那点小心思……
呵，谁还没点小心思呢？
只要她自己拎得清，不被他牵着鼻子走，那这场“合作”，对她而言，就是百利而无一害。
“好啊，”姜陆繁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想怎么谈？在哪里谈？”
电话那头的李林萧，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似乎是顿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来你的公司吧。我现在过去。”
说完，不等姜陆繁再有任何回应，他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姜陆繁挑了挑眉。
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华灯初上的城市。
晚高峰的车流，像一条条河流，在这座钢铁森林里蜿蜒流淌。
她知道，李林萧此刻，就在这条河流的某一处，正朝着她这个方向，奔赴而来。
而她会在这里等他。
姜陆繁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身体向后，整个人懒洋洋地靠进了那张宽大舒适的椅子里。
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安静地坐着。
她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像一只蛰伏的猫，在等待着猎物踏入自己的领地。
李林萧。
他这次主动上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姜陆繁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猜测，但又被她一一否决。
时间，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一分一秒地流逝。
大约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响了。
是前台。
姜陆繁按下了免提键，没有说话。
“姜总，”前台接待小姐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困惑，“楼下有一位自称叫李林萧的先生，说……和您有约。”
她特意在“李林萧”这个名字上顿了顿。
显然，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姜陆繁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果然。
“让他上来吧，”她言简意赅地吩咐道，“让洛一去接一下，直接带到三号会议室。”
“好的，姜总。”
挂断电话，姜陆繁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洛一敲门进来。
“姜总，人已经到楼下了。”
洛一的表情有些古怪，“和他本人确认过了，确实是caesar集团的李林萧。但是……”
“但是什么？”姜陆繁挑了挑眉。
“但是，他是一个人来的。”
洛一的神情愈发微妙，“没有带助理，也没有司机，车子就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他刚刚就在楼下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前台说，要不是他自己报了名字，光看那样子，还以为是哪个过来面试的应届毕业生呢。”
听到这个形容，姜陆繁终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应届毕业生？
亏他们想得出来。
能把李林萧身上那股偏执到近乎疯狂的阴鸷气息，看成是属于应届毕业生的“迷茫”，她公司的前台，也算是个人才。
“而且他有那么年轻吗？真会捡好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