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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悍玉掌宅 > 第153章 说话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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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太太指着赵小姐,大怒:“赵小姐,我女儿何罪得罪你……”

沈长乐拉住三太太,非但不恼,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环视一圈在场的小姐太太们,朗声道:

“赵小姐这话,我倒觉得说得在理。”

众人愕然。

只见沈长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们这样的人家,萍姐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没有二十也有十几,若真是半点心计城府都无,如同一张白纸,如何管束下人,将来又如何执掌中馈?至于装模作样……”

她笑意更深,带着几分调侃看向几位相熟的太太:“咱们做女子的,出门在外,谁不是想把最好的一面示人?言行举止,合乎礼法规矩,这若是装模作样,那我今日,在场诸位夫人小姐,包括赵小姐你,咱们岂不是都在装模作样?难不成,要如同市井粗妇一般,当众剔牙、挠头,才算真性情吗?”

她目光转向一位素来爽利的周太太,笑问:“周太太,您说,您敢在人前挖鼻孔吗?”

周太太被她逗得大笑:“哎哟我的五太太,您可饶了我吧!我可没那个胆子!”

众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这一笑,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化解,而赵小姐那点心思手段,在沈长乐这番从容大度的对比下,显得愈发幼稚和刻薄。

她本人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几乎要哭出来,最终被丫鬟匆匆拉走了。

经此一事,谁更有气度,谁更心术不正,高下立判。

回府的马车上,萧萍依偎在沈长乐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五婶婶,您今日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未这般解气过!”

沈长乐握着她的手,柔声教导:“萍姐儿,今日之事,你要记住。外头有人刻意中伤你,你越是气急败坏地辩解、否认,就越是中了她的下怀,显得你心虚气短。最高明的法子,便是如今日这般——”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越是说你不好,你越要夸她好。她四处散播你的谣言,你便逢人赞她品行。是非曲直,明眼人自有公论。久而久之,众人便会觉得你大度能容,而她,则原形毕露,徒留一个搬弄是非、心胸狭窄之名。”

萧萍听得入了神,细细品味,只觉茅塞顿开。

“五婶婶,我懂了!日后若再有人中伤我,我绝不气急败坏地与她争辩,那只会越描越黑,落入她的圈套。我要学您,她越是说我不好,我越要夸她好。让明眼人自己去分辨,谁才是那个真正心术不正、言行不一之人。”

“正是此理。”沈长乐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增广贤文》有云: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个人前不说人?流言如风,堵不如疏。你越是坦然,甚至自省其过,旁人反而会觉得你大度磊落,而那散布流言者,则显得心胸狭隘,面目可憎。女子的名声,靠的不是与人争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是靠平日里的言行积累和身处逆境时的从容气度。今日你这金豆子,不就掉得比往日有分量得多?”

萧萍被她说得破涕为笑,心中豁然开朗,对这位仅比自己年长一岁的五婶婶,已是充满了敬服与亲近,那声“五婶婶”叫得愈发真心实意。

三太太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最后那点不甘和较劲,也彻底烟消云散。她拉着沈长乐的手,感慨道:“好弟妹,今日多亏了你。以往……是我眼界窄了。往后,咱们妯娌一心,这家里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做,嫂子我绝无二话。”

……

四月二十九,小舅母秦氏顺利产下一子。

报喜的消息传到沈长乐耳里,她直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小舅母果然是有福的。”

没有把孩子生在恶五月。

萧彻嗤笑一声:“你怎么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古人忌讳颇多,认为是五月乃春夏交潜,因高温高湿易引发疾病,古人称其为恶月或毒月,认为此时盛阳之毒滋生五毒,导致疫病流行。

是的,大家认为生在五月的孩子都是不吉利的。

民间还有愚昧者,把五月生的孩子送人,或溺死。

但大多数人,不至于干这种愚昧之事,但也会把孩子送人,或取个恶名,用以镇毒。

程家这样的簪缨世族,自然不会信这些,但架不住外头的流言和世人的愚昧。

是以,多数人家,都会尽量避开五月生孩子。

沈长乐笑着反驳:“但凡读过书的人,都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架不住世上多有愚昧之人,及居心叵测之辈,能避自然是好的。”

她很快就备下厚礼——包括长命锁、金镯、上等滋补药材以及给秦氏的几匹柔软舒适的杭绸,亲自前往程府道贺。

萧彻却说:“我就不去了,我最近在朝堂上又与你舅舅吵起来了。”

沈长乐:“……”

面对沈长乐谴责的眼神,萧彻赶紧解释:“这可不能怨我,为了杭州知府的缺,我费了老鼻子的劲,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半路杀出了赵文渊这个程咬金。这个该杀千刀的老匹夫。”

沈长乐立即想到当初小舅与赵阁老私下的协议,有些心虚地笑着说:“哎呀,忘了告诉你,杭州知府的人选,其实早就是小舅的囊中之物了。”

萧彻从鼻吼里哼出声来。

“紧要关头,赵文渊那老匹夫跳出来替程子络说话,我就有料到了。”

他看着沈长乐:“就是不知,那嫁到赵家的程氏,到底在赵家受了多大的委屈,让程子络抓了什么样的把柄。让姓赵的老匹夫不顾阁老之尊挽着袖子帮他摇旗呐喊。”

沈长乐眼珠子转了转。

一边是自己的母舅,一边是她的夫家,她到底要不要把程雪被赵家磋磨的事告诉萧彻呢?

萧彻见状,轻笑一声,捏了她的鼻子。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程氏都与赵家分府别居,赵文渊的二媳妇温氏病故发丧,程氏身为儿媳妇,都没回赵家吊唁,足以证明,程家定然捉了赵家较大的把柄,否则,不可能那么卖力站在程子络那边与我作对。”

随后,他又扬起自负的洒笑。

“说来也是好笑,赵文渊那老匹夫,自知帮了程家,便得罪了我。下朝后就着急忙慌来找我赔罪,说他有不得不为的理由。”

沈长乐好奇地问道:“那老东西肯定会添油加醋说是被我小舅逼迫的吧。”

萧彻唇角浮起一抹冷笑:“老匹夫想摘清自己,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长乐偷偷打量他的神色,说:“其实,这也怪不着小舅。赵家纵容温氏霸占雪表姐嫁妆,还一个劲地磋磨雪表姐……”把赵家的恶形恶状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为了平息程家的怒火,赵家又没法补上雪表姐的嫁妆,这才不得不跟小舅做交易的。”

萧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

沈长乐知他心中不痛快,赶紧起身,给他捏着肩膀,说:“当初小舅与赵阁老谈判时,我可是扮成小厮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杭州知府的位置,你就别去争了。”

萧彻这回是真的吃惊了。

他着实没料到,程子络那匹夫,竟然重视沈长乐至此。

心中越发恼怒,便质问她:“程诺那匹夫竟然重视你,又怎会答应让你嫁给我?”

沈长乐翻着白眼,这家伙与小舅,当真比戏班子里的变脸绝技还要精彩。

平时见了面就互掐,好的时候,“程九兄,萧五弟”地叫,落于下风时,就直呼其名。

关系恶劣时,就是匹夫。

沈长乐见他眉宇间虽有不悦,但更多是探究而非真正的怒气,心下稍安。

她眼波流转,非但没有被质问的慌乱,反而伸出纤指,轻轻点在他微蹙的眉心上,嗔道:

“瞧瞧,又犯疑心病了不是?我若真有甚了不得的目的,嫁进来这些时日,是偷了你萧家的机密了,还是坑害你萧家利益了?”

她收回手,敛了玩笑神色,正色道:“小舅待我亲厚是真,但他更是个明白人。他清楚我的性子,也看得清你萧青云是何等人物。他若真觉得你是个不堪托付的,当初就算我算计到你头上,他拼着名声受损,也有一百种法子让这婚事成不了。他既默许,甚至……可说是顺势推了一把,便足以证明,在他心里,你萧彻,配得上他的外甥女。”

这话说得既傲娇又坦诚,既捧了萧彻,也点明了程诺的认可并非盲目。

见萧彻神色微动,沈长乐趁热打铁,话锋一转,回到正题:

“杭州知府的位置,让给小舅又何妨?你盯着那三瓜两枣,岂不闻欲取先予?”她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狡黠:“赵文渊攀附成王,看似找到靠山,实则已自陷险地。陛下最忌皇子与阁臣过从甚密。他一个寒门阁老,根基浅薄,却贪恋权位,内帷不修,德行有亏,苛待仆婢,发卖庶女……这等人物,如同那糊了金箔的泥塑菩萨,看着光鲜,实则一推就倒。你何不助小舅拿下杭州,顺势搜集赵文渊的罪证,将他彻底扳倒?届时,空出来的阁老之位,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萧彻心中震动,他确实有此打算,只是没想到沈长乐竟能如此清晰地看透,并直白地道出。他故意蹙眉,带着几分试探的为难:“你说得轻巧。赵文渊毕竟是阁老,又攀上了成王,树大根深,岂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沈长乐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宛如春花绽放,带着几分俏皮的嘲弄:

“我的萧大人,你就别在我面前演这出束手无策的戏码了。您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还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站稳脚跟?”

她收敛笑容,眸光湛然,“赵文渊此人,贪婪刻薄,他的破绽太多了。别的不说,单说他府上那些被磋磨至残、又被卖入黑窑的丫鬟婢女,若能找到一两个苦主,再佐以他卖女求财、内宅混乱的证据,捅到御史台,再让言官参他一个‘治家无方、德行有亏、纵容家眷逼良为娼’,足够他喝一壶的。成王难道会为了一个声名狼藉、失去圣心的阁老,惹上一身骚吗?”她越说越气,仿佛那些女子的凄惨景象就在眼前,忍不住又伸手去捏萧彻的肩膀,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这等寡廉鲜耻、视女子如草芥的衣冠禽兽,踩下去是为民除害!”

萧彻被她捏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抓住她行凶的手,讨饶道:“夫人息怒,为夫的肩膀可不是赵文渊那老匹夫。”

沈长乐这才惊觉失态,讪讪地收回手,脸颊微红:“对不住,一时激愤,把你当成那老色胚了。”

萧彻看着她因愤懑而更加鲜活动人的面庞,尤其是那饱满红润的唇,心中那点因程诺而起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低笑道:“罢了,看在夫人如此为民请命、又为为夫筹谋的份上,我便摒弃前嫌,与你的‘好小舅’合作这一回。”

沈长乐心中一喜,仰头看他,眸中光华流转:“这就对了嘛!老爷不愧是世家出身,懂得合作共赢,目光长远!”

萧彻挑眉,故意逗她:“老爷?”

沈长乐吐了吐舌,娇俏一笑:“不叫老爷叫什么?夫君?相公?”

她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太肉麻了,我叫不出口。青云是你的字吧?那我以后私底下就叫你青云,可好?”

“随你。”萧彻看着她如花的笑靥,听着她唤出自己的表字,心中一片柔软,忍不住低头,精准地攫取了她那两片诱人的红唇。

族中人总赞他娶妻娶贤,外人却嘲笑他审美异常,放着国色天香不娶,偏选了姿容寻常的沈氏。

他们哪里知道,他初见沈长乐时,便被她那狡黠灵动的眸子,尤其是笑起来时饱满欲滴、引人采撷的唇瓣所吸引。

纵然她处处与自己作对,但那鲜活明烈、喜笑怒骂皆成风景的模样,早已深深烙在他心底。

或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怀中之人,便是他萧彻眼中,独一无二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