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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九河漕案 > 第十三章 背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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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封信,信纸是沈府专用的云纹笺,上面只有一行字:“事成之后,送你母亲去松江府治病。”

沈青梧看向信尾的印章,是沈子墨的私章。

看来,这便宜弟弟的图谋不小啊……竟然一早就在她身边安插人手了。

她冷笑一声,将账册重新锁好,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昭:“知县大人两日后就到,你说,他要是知道有人私通嫌犯,该当何罪?”

李昭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他突然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人!我也是被逼的!沈子墨说我娘的病只有松江府的大夫能治,他还说……还说只要拿到账册,就能让我去府衙当差……”

“账本呢?”沈青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把正本藏哪了?”

李昭的眼神不自觉地瞟向仓库深处。

王二立刻带人搜查,没过多久就扛着个油布包回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是那些缺失的账册,最上面还压着个沉甸甸的银锭,足有一百两重。

看到那些银子的瞬间,沈青梧差点被气笑了。

这个沈子墨,可真是把钱花在了刀刃上,给自己送家用是五十两,收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还花了一百两……

沈青梧快速翻了翻账册,心里的大石暂时落了下来。

她盯着李昭的眼睛,再次追问道,“还有谁知道这事?”

“没,没有别人了……”李昭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本来还想隐藏,但看到王二虎视眈眈的眼神,才彻底泄了气。

他太了解王二这人了,他这次肯定会抓住机会,踩着自己往上爬,无论自己怎么狡辩,都会被他揪出破绽来。

李昭闭上眼,终于道:“张掌柜的小妾也知道,是她帮我联系的船……”

沈青梧没有再问下去。

她让衙役将李昭捆了,又看向缩在一旁的阿吉:“你表哥在哪?我要问问租船的事。”

阿吉点头如捣蒜:“回大人,他就在仓库西头的值班室!我这就带您去!”、

少年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只偷到食的猫。

沈青梧看在眼里,突然有点想笑,这小混混倒是没她以为的那么不靠谱。

夜色再次笼罩海陵城时,沈青梧站在码头的栈桥上,看着衙役将账册搬上马车。

王二搓着手凑过来:“大人,这下人证物证都齐了,张启祥插翅难飞!”

沈青梧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水面。

那里停泊着几艘乌篷船,桅杆上挂着的灯笼忽明忽暗。

“等后天知县大人回来,好戏还在后头。”她摸出林砚秋送来的密信,上面只画着个船锚,旁边写着“巳时”二字。

这海陵城有趣的人确实不少,不管是那位性格高冷的的顾医师,还是这位突然伸出援手的林掌柜,她明天都要好好的会一会。

风突然变大,吹得信纸哗哗作响。

沈青梧将信凑到马灯前点燃,灰烬随着夜风飘散,落在冰冷的水面上,瞬间没了踪迹。

这天晚上,沈青梧难得卸下一身疲惫,沉睡得格外安稳。直到日头爬得老高,快赶上前几日与林砚秋约定的时辰,她才慢悠悠起身,对着铜镜打理衣袍。

镜中人眉目尚带着少年的青涩,却因眉峰微扬、眼尾微挑的英气,添了几分雌雄莫辨的疏离感。

沈青梧一寸寸的拂过镜沿,心里暗自庆幸,原主本就比寻常女子高挑一些,加之这张偏中性的脸,才让她女扮男装至今,鲜少被人窥破破绽。

可这安稳终究是暂时的。她如今不过十五岁,身子骨尚未完全长开,那些属于女子的轮廓还藏在粗布官服下,很容易就能遮掩住。

可再过两年呢?待骨架舒展、身形渐丰,她总不能日日束着喘不过气。

而更棘手的还在后头。她若真在海陵城站稳了脚跟,少不了有趋炎附势之徒张罗着给她说亲。

成亲?那是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且日夜相对,女儿身的秘密迟早会败露。

不成亲?在这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世道,日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即便这些难题像乌云似的悬在头顶,沈青梧也从未后悔当初冒死认亲、捐官求生的决定。

毕竟,若她还是那个在京郊巷弄里抢馊饭的小乞丐,那恐怕连去年冬天都熬不过去。

眼下想这些还太早。她理了理衣襟,转身往外走,当务之急是把盐商案的尾巴扫干净。

只是她刚跨进前衙,就见几个衙役凑在廊下,交头接耳的声音像蚊子似的嗡嗡作响。

一个皂隶往四下瞥了瞥,声音压得极低,“你听到了吗?”

旁边的捕快赶紧凑近:“是不是李昭那事?昨儿后半夜,我瞅见他在牢里哭嚎,说什么再也不敢了,嗓子都喊哑了。”

“你说,他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前几日不还跟着沈大人左右,验尸、押货样样经手,怎么突然就关进去了?”

“听说是偷了什么东西,我当时站的远,也没看清……”

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耳中,沈青梧脚步未停。

她早料到李昭被关会引来揣测,只是没想到这些人消息这么快。

她抬手理了理官帽,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正好,她还正愁没理由去把李昭提出来呢。

李昭从牢里出来的时候,眼底满是惊疑不定。

枷锁刚卸下的手腕还留着圈紫红勒痕,虽然只过去一晚,他却觉得好似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廊下的少年背对着晨光站着,石青色官袍被风掀起一角。

李昭喉头滚了滚,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声音抖得厉害,“大人……小的知错了……”

他是真没料到自己还能活着出来。

昨夜被押进刑房时,冰冷的铁链缠上脚踝的瞬间,他以为这条命就算是交代在这儿了。

这位县丞大人看着年轻,手段却比谁都狠,偷窃账册,私通嫌犯这等大事,沈大人怎会轻饶了他?

沈青梧缓缓踱步到他面前,皂靴停在他鼻尖前半尺处。

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的眼睛,“你倒说说,错在哪儿了?”

李昭的头磕得砰砰直响,不过片刻,地面就洇开一小片暗红的血渍。

“小的不该私通沈子墨!不该偷账册!更不该……更不该辜负大人信任!求您给条活路,小的愿戴罪立功,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沈青梧勾了勾唇角,随意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没接话。

“大人,”旁边的王二却是看不下去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李昭这等背主之徒,放出来怕是后患无穷。”

“求大人开恩!”李昭的头磕得更凶了,额角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囚服上洇出点点红梅,“小的若再敢有二心,就让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沈青梧终于笑出了声,那笑声清清淡淡的,却让李昭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真愿意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