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寄风话音刚落,吏部尚书胡悦翔马上质疑道:“郡主不要为了给小郡王开脱,顺嘴胡说。”
“就是。”胡悦翔的话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望角楼这里守卫松懈,郡主所住的院子里,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有人把你带到猎场,就是有几只蚊子飞进飞出,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说话要有证据,不能因为是郡主就顺嘴胡诌。”
说话的是兵部的一个主簿,在昨夜的惨剧里,他的女儿至今还在昏迷不醒。
“我自然是有证据。”沈寄风偷偷拽了下赵朴的袖子,让他安心。
天启殿的动静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楚王赵锏和燕王赵铮与元昌帝见礼后,与满面愁容的赵镇站在了一侧。
赵镇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二哥,三哥,一会父皇要罚小朴,我们当叔叔得求情,这火灾来得蹊跷,不能让孩子背锅。”
“这是自然。”赵锏不动声色道。
赵铮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心道,装得跟真事似的,心里怕不是要美开花了。
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卫骁带着几十位禁军追击刺客归来。
他的马上还驮着一个黑衣人。
元昌帝心思一转,问沈寄风。
“晏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昨日被暗算。”
沈寄风看着卫骁从马上轻轻跃下,百人之中,他的目光好像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卫将军就是孙女的证人,昨日孙女中了迷药,在猎场的密林里,承蒙卫将军搭救,皇爷爷一问便知。”
元昌帝惊讶,又被卫骁救了?说书都没这么巧?
只听沈寄风又道:“不仅卫将军可以为孙女作证,吕国公家的小公子及他身边的小厮也可以。”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四周,意图搜寻到吕国公的身影,他那个人尽皆知的傻儿子,能给郡主作证?
刚刚起床,正准备出来看看热闹的吕国公连连打了数个喷嚏,昨夜的大火扰得所有人都没睡好,偏偏自己的傻儿子还一口一个要媳妇儿,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女子,居然敢带刀行凶。
林平安亲自上门,把吕国公,吕小公子,还有那几个小厮,一个不剩,全数带到了天启殿。
吕国公眼见大殿上跪的黑压压的一群人,头皮就发麻,老天爷,起火和他半分关联都没有,何故要他过来。
遭啦!莫不是他的洪儿放得火!
带着种种忐忑,吕国公给元昌帝见礼。
吕小公子迟洪规规矩矩也跟着见礼,元昌帝扫了他好几眼,除了眼神有些呆滞之外,好像并不像传闻那样痴傻。
迟洪起身后,一低头,就看见沈寄风跪在不远处,只这一眼,他便把父亲对自己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迟洪一边拍着手,一边朝沈寄风跑来。
“媳妇儿,这就是神仙让我找到的媳妇儿。”
胖乎乎的手掌还没碰到沈寄风,就被赵朴一把推了回去。
吕国公再迟钝也嗅出了猫腻,这朝阳郡主就是昨日划伤洪儿的女子。
他急忙把自己儿子按住,让他闭嘴。
“她就是我媳妇儿。”迟洪被拖住了,还想往沈寄风身边靠近,浑然不觉两道冷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元昌帝让迟洪来到自己身边,轻声问道:“昨日你在哪里遇见的她?神仙又是谁?”
迟洪咬着手指回想,吕国公生怕他言语冲撞了元昌帝,一直盯着他。
“猎场里,有个神仙说我媳妇儿在林子里昏倒了,等我去把她背出来,她就会嫁给我了。”
昨夜发生了太多事,赵朴此刻才知沈寄风发生了什么,如果目光可以伤人,迟洪应该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其他人不约而同把耳朵竖了起来,扫向沈寄风的眼神带了点暧昧不明的色彩,难道真的傻人有傻福,能娶到郡主?
赵锏面色平静,心里却有些怅然,他讨厌失控的感觉,昨夜的刺客,暗算晏如的人,都在他的计划之外,难道除了他之外,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后来呢?”元昌帝继续问迟洪。
迟洪想起沈寄风划向自己的一刀,缩着肚子一直往后退,“她,她杀人,杀得我好痛啊,爹爹,爹爹。”
众目睽睽之下,迟小公子哭得稀里哗啦。
元昌帝摆摆手,示意吕国公把人带下去。
沈寄风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坦言道:“划伤迟小公子的,就是这把匕首,不仅如此,为了保持清醒,我还划伤了自己的胳膊。”
沈寄风轻轻抬起自己的左胳膊,果然在外衣之下,缠着一层白布,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赵朴喉头发紧,一颗心有如滚油泼过,又疼又痒。
“孙女上马逃开以后,就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就是卫将军。”
沈寄风侧过头,对身后的大臣道:“诸位想知道卫将军救我的细节,不妨问他。”
吏部尚书沉默片刻,依然抓着赵朴不放,“就算如此,在其位谋其政,小郡王既然接了守卫之职,就该把西苑的安危放在守卫,而不是儿女亲情。”
沈寄风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她也是西苑的一份子,失踪了,去找难道不正常,更何况,当时一切如常。
“皇爷爷,孙儿不想替阿朴开脱,只是昨日分明是有人故意利用孙女,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他们一定知道,我和阿朴姐弟情深,我若不见了,阿朴一定会派很多人去找,这样西苑的守卫就会松懈,救火的人也没那么多。只是他们没想到,阿朴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他把西苑的安全放在了首位,只带了很少的人出来,还安排了四叔替他。”
赵镇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见缝插针,“父皇,小朴去找晏如时,的确把西苑交给了儿臣,他带去的人也不是禁军,是齐王府和韩王府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燕王赵铮上前道:“父皇,儿臣昨日听说望角楼不到半个时辰就着塌了,这并不符合常理,儿臣以为,应该派人调查望角楼失火的真正原因,倘若不是意外,那昨夜的遇袭,晏如被暗算,显然是一伙人所为。”
元昌帝被刺的消息,西苑的众人并不知晓。赵铮一言惊起千尺浪。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敢行刺陛下?”
“难道说,不是意外,一切都是预谋,该不会是前朝余孽青龙所为吧。”
青龙,一颗永远扎在元昌帝心上的一根刺。
“卫骁,黑衣人你审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