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煞气又重了,得换新符,一次收五百文,还说得天花乱坠,非让你心甘情愿掏钱不可!”
她冷笑一声,声音压低了几分,语气中满是讥讽。
“可笑的是我婆婆,金宝病了要请大夫,她一趟趟地跑,一趟趟地掏钱,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耽搁了;可轮到神婆开口要五百文画道符,她也二话不说就给了,还觉得这是积德消灾。可到了三丫身上呢?”
“三丫只是要十八文钱买点药,她却推三阻四,翻来覆去地说家里穷、没进项,好像这十八文钱真能把她家吃空了一样,心疼得不得了。”
“我娘一直就是这样,偏心得厉害,偏心得都快瞎了眼。”
陆子吟苦笑了一下,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疲惫。
“喜欢的孩子,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喜欢的,哪怕你一句话说得再对,她也能挑出十个别扭来。哪怕我是长子,是家里顶门立户的人,可她在心里,照样把我当成外人,当成可有可无的拖累。”
“你娘真是眼瞎了!”
林野禾忍不住愤愤吐槽,脸都涨红了。
“我一开始还真不理解你,为啥非要和家里一刀两断,闹得那么难看。现在我懂了,换成是我,我也忍不了!这种日子,谁受得了?天天看脸色,天天被当出气筒,还得装作感恩戴德,这哪是过日子,这是受罪!”
“那你后来干啥了?”
赵苏苏眨了眨眼,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个蔡神婆到底有啥把柄?牧野你不是说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吗?你让她做了什么?”
“你们是没看见那一幕。”
林野禾一脸得意,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我一进门,一句话没说先盯着她看。她还装模作样地给我倒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解。我直接就说了,‘蔡神婆,你四个姘头是谁,我全知道。’话一出口,她手一抖,当时那张脸‘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都开始发抖,嘴都歪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赵苏苏瞪大了眼睛,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四个姘头?!天哪,她胆子也太大了吧!厉害啊,牧野你这情报功夫做得够细啊!”
“不止呢!”
林野禾摆摆手,继续说道。
“她一开始还想死撑,嘴硬说我不懂规矩,乱说话要遭报应。等我把那四个男人的名字一个个报出来,她立马就傻了眼。我还故意说,那四个男人的老婆,可都是你这里的常客,天天来烧香,信你信得不行。结果她一听,整个人都瘫软了!”
“这神婆是真能装啊!”
林野禾摇头叹道,语气中既有鄙夷,又带点佩服。
“平时装得仙风道骨,见人就念经说法,装得跟真有仙缘似的。那四个老婆被她骗得团团转,还天天供香上供,说她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改了命格,真是可怜又可笑。”
“然后呢?”
赵苏苏急切地追问。
“你就按牧野哥的安排来操作?”
“当然!”
林野禾挺直了腰板,一脸神气。
“我按牧哥的安排,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下次金莲婶再来,你就说这煞气能破,但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必须立刻分家,一分到底,不能再拖;第二,要把牧哥正式过继出去,写进族谱,认了新爹娘,彻底断了她家对牧哥的控制。”
“当然,我说这话是为了报复他,因为我俩有仇,所以才设计坑他。”
“这招妙就妙在,她没法拿这事反咬我。要是我说是帮牧哥的,她肯定狮子大开口,甚至反过来要挟我。可现在她是帮我去害人,反而不敢声张。”
林野禾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他深知人心,尤其是女人的心思。
一旦沾上了“共谋作恶”的名头。
哪怕原本再贪心,也不敢张扬出去。
毕竟,谁愿意把自己拉下水呢?
更何况,她若真敢翻脸,自己也随时能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主意全是牧哥教的!果不其然,我一吓一哄,她当场就答应了!”
林野禾满脸佩服。
他说话时眼睛发亮,语气里满是崇拜。
陆子吟的手段,真是高明得让人咋舌。
先是以利诱之,再以势压之。
最后一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告诉别人是你出的主意”,直接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林野禾不得不服。
这脑子,简直天生就是算计人的料。
“这么说,咱们很快就能分家了,还能干干净净地脱离?”
赵苏苏听完,才发现陆子吟竟然计划得这么彻底。
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原本她还以为只是小事一桩,顶多闹点摩擦,没想到背后竟藏着如此深远的布局。
她一直以为亲情多少还有些牵绊,可陆子吟却看得比谁都透。
那些所谓的亲人,不过是披着血缘外衣的吸血鬼罢了。
只要一天不断干净,往后就永远有借口来纠缠。
陆子吟点点头说:“嗯,要是分得不够干净,以后就算逃荒成功,或者咱们日子变好了,他们肯定还会来找麻烦。”
他见过太多例子。
有人辛辛苦苦攒下点家底,结果亲戚一窝蜂地扑上来。
到最后,人财两空,还得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我不想你为了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我更不乐意看到那样的事。”
他知道她心软,总是顾念着长辈的脸面,不愿意撕破脸。
可现实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就温柔以待。
他宁愿背负冷漠无情的名声,也不想她夜里独自抹泪。
他转头看向林野禾,问:“野猴,我上次让你多存点粮食,你动手了吗?”
时间不等人,有些准备必须赶在灾难来临前完成。
林野禾挠了挠头:“牧哥,真要闹饥荒吗?我手头有点钱,不至于饿肚子吧?”
他一边说,一边讪笑着搓了搓手指。
打小穷怕了,每一分铜板在他眼里都是救命稻草。
他盘算着,实在不行就去镇上做工,换口饭吃。
在他看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自己一个光棍汉,总不至于活活饿死。
他打小就穷,攒下的每一分钱都舍不得乱花。
买粮这事,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从小到大,他都是靠捡废品、替人扛包、赶骡车挣点小钱。
一顿饭能省就省,衣服破了补了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