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祝余身后的人,有着和执如一模一样的脸,祝余诧异回过头,却见执如脸上也满是震惊。
“你不记得了?”
“我就是你。”
站在祝余身后的执如,语气平缓说着当年,执如进入罗刹海市后的变故。
“当年你造出罗刹海市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还活着,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你竟逐渐迷失其中,不愿醒来接受那残酷的现实。”
“可罗刹海市是虚假的世界,倘若有人损毁了作为载体的木简,这个世界也就会跟着消失。”
“你想完全沉迷其中,却又担心这个世界会消失,你无法再次接受失去一切的痛苦,所以我作为你仅存的理智,被分裂了出来。”
“这千年来,你活在罗刹海市的梦里,而我保持着理智,守在这里,看着你一次又一次重复过去的经历。”
祝余最开始猜得没错,罗刹海市里本来就不止执如一个妖,但祝余没猜到,他们两个本就是同一个人。
木简被存放在猫儿沟的山洞里,千年间从未有人发现,后来也不知怎的竟被人捡了回去。
“那人没有打算损毁木简,所以我也没有对他出手,后来他将木简卖给一个收藏家,收藏家将木简小心翼翼存放在玻璃展柜里,我想留在藏馆里也挺好。”
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执如,没有对任何人动手。
直到,收藏家领来了一位学者,那学者身边跟着一位助手。
“在他身上,我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被很厉害的妖,寄生了。”于是察觉到危险的执如,将助手抓了进来:“可惜,让那只寄生在他身上的妖,给逃了。”
“寄生?”祝余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妖和人一样,有美有丑有善有恶。
有的妖喜欢与人和睦相处,而有的妖,则选择了完全相反的路。
像獓狠这样,将人当做食物的妖,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比獓狠还要阴险歹毒,它们寄生在人身上,汲取着寄生者的一切。
直到寄生者死亡,或是再无利用价值,它们才会放过寄生者。
这种妖,就像动物体内的寄生虫。
寄生虫汲取宿主体内的营养,供养自己,而寄生妖会汲取宿主的生命情绪等一切可以汲取的东西,来壮大自己。
寄生妖往往很难缠,且害人无数。
等出去以后,祝余得再同那个助手打听寄生妖的情况,如果按执如所说,他抓助手进来是因为他被妖所寄生。
“那白家派来的人还有我,又是为什么被你抓进来?”
执如并不知道那些人,是白家派来的人,他同祝余解释着:“当时我听见他们说,木简吃人之事很邪门,想劝藏馆老板将木简给烧了,以绝后患。”
“还说要是寻常的火烧不了,他们就将木简带回去,交给上面的人处理,上面的人肯定有办法把木简毁掉。”
执如察觉到了危险,想毁掉木简的人都必须解决掉,所以他将那几人也给带进罗刹海市。
“至于祝余姑娘你。”
“从你靠近时,我就在你身上嗅到了危险,就像是天敌的味道,可你的种种行为又没有任何威胁。”
执如本着不能放过的想法,将祝余也给抓了进来。
那些充满恶意的人,都被执如安排进了罗刹海市的大狱中,面对祝余,执如犹豫再三后将她丢进了罗刹海市里,陪着马明熹。
祝余没想到,她还算是这里面待遇最好的人:“当时我旁边,不是还跟着一只妖,你怎么不把它给抓进来?”
“我见过它的画像,也听说过它的故事,它是传说中的天狗!”执如清楚自己的本事:“碰上那只寄生妖我尚且还有能力对付,若是将天狗抓进来,也不用别人在外面毁掉木简了,天狗就能从里面毁掉罗刹海市。”
面对强劲的对手执如忌惮不已,哪里还敢将它给抓进来。
“这罗刹海市进来容易,想出去却难。”清醒的执如看向那早已迷失的执如:“如果不是祝余姑娘你让他看清,罗刹海市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再隔千年,恐怕我也还是没有办法带你们出去。”
罗刹海市,是他们造出来的。
执如只有那么一丝理智存在,没用。
必须得他们都清醒过来,才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祝余姑娘,跟我来吧。”清醒的执如在前面领着路:“你的朋友们就在前面。”
祝余快步跟上,反应过来执如在说什么后,诧异反问道:“我的朋友?”
“两男一女。”执如瞧祝余困惑的模样,主动替她解答着疑惑:“他们为了找你寻去了隐村,还找到了当初和我有过交集的树妖,为了进入罗刹海市,他们在外面又吵又闹,我嫌他们聒噪得厉害,就将他们给抓进来了。”
“结果他们非但不害怕,反而还很高兴。”
执如觉得,这三个人看起来很是古怪,暂时不能将他们送进罗刹海市里,就将他们留在入口处,询问他们究竟有何意图。
“他们一直问,你在哪里。”
“根本就没有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双方牛头不对马嘴争执了半天,彼此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在僵持不下时,执如察觉到罗刹海市的世界里发生了变化,丢下他们匆匆赶来。
“方才我不知道,究竟他们要找谁。”
“如今,我终于清楚了。”
“祝余姑娘,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执如很确定,凡是被他抓进罗刹海市的人,就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也没有机会将罗刹海市里的事情告诉外面的人。
对外面的人来说,罗刹海市就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这里面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危及性命,外面的人都不清楚。
可就算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那三个人还是毫不犹豫闯了进来,只为了找到祝余。
“这样的朋友不多见。”执如活了千年,也没遇到过,迷失的执如跟在祝余身后,好奇询问着:“所以祝余姑娘,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祝余认识的人不多,能甘愿为她冒险的两男一女还能有谁,肯定是江忍李予年还有白戈三人。
祝余最后将手机留给大白,就是想让大白联系白戈,让白戈向白家打听清楚这木简的来历,大白也好借此想办法在外面帮她。
没想到白戈,会为她冒险。
更没想到,江忍和李予年还会不顾危险来找她。
从前祝余遇到危险,能信任的只有大白和狌狌,然而大多时候,身陷险境的人就只有她自己,所以她也只能靠自己拼出去。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人来找她。
很久之前祝余坐在孤儿院门口,看着隔壁学校的孩子放学了都有人接他们回家,而自己没有,最开始心里难过痛苦,后来逐渐麻木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可倘若当时,有人来接她回家。
她其实心里,也会很高兴。
所以当执如问起祝余时,祝余眉眼柔和嘴角浅浅笑着,用肯定的语气回答着执如:“是我的朋友,他们是我很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