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柴火熊熊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悬挂高空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沈隆江冷哼着端起茶杯,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说得再好听的誓言在他面前也不过是陈腔滥调,不堪入眼,而寥寥几句就想让他将宝贝女儿拱手让人更是痴心妄想。
安婷早已摸透了丈夫的性子,见他默不作声,也猜到了对方不会轻易松口。
她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唤来了朱秘书,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道:“林警官,既然你表明了态度,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她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又说:“时间也不早了,我让小朱送你回去,平日工作幸苦,早些休息。”
主人下了逐客令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林砚站起身,不卑不亢应道:“今晚打扰了二位清净,抱歉。”
他反握着柔软的手掌,瞧她委屈的模样,又好言好语哄着:“丫丫做了红豆饼,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带来。”
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沈淮书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些。
而还在办公室写报告的杜芷涵并不知道自己做了红豆饼。
腕表时针飞速转动,一不留神又快到凌晨。
林砚毫不停歇赶回警局,李小进正陪着杨丽坐在椅子上等他。
“妈。”他唤了声,连声问道:“许玉珍为什么在今天晚上杀了龙虎?你又怎么知道的?”
“我……”
杨丽看着儿子严厉的表情,哆哆嗦嗦竟有些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李小进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抬头说道:“我已经给阿姨做了详细的笔录,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林队不必用审犯人的语气来审问自己母亲。”
林砚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立马低头认了错。
杨丽局促站起身,心有余悸开口道:“晚上我收拾完家里,想着出门消消食,结果许妹给我打电话,说她被打得受不了了,她在那边一直哭一直哭,我就想去帮她……”
杨丽说到这儿,突然哽咽,不禁潸然泪下。
“我赶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男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到处都是血!”回想到骇人那一幕,她手指颤栗,表情开始变得恍惚,“我来不及细看,就焦急去找许妹,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在暖和的室内,杨丽情绪达到了临界点,一直憋在心里的恐惧毫无征兆地爆发,她开始崩溃哭了起来。
李小进将纸巾递了过去,轻抚着她的后背,“阿姨,别想了。”
常人见到尸体也都会被吓一跳,并非任何人都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李小进眼神哀怨看去,无声斥责他的冒失。
“妈,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跟这个案子扯上关系。”林砚抿了抿唇,自责道:“我送您回家,别再想了。”
“林砚哥,绑架沈淮书那几个人招了,是龙虎指使的。”
徐年拿着笔录匆匆走进来,神经大条的人站在中央才发现气氛不对。
林砚问:“李景天呢?”
“李队和严旭正在回来的路上。”他挠了挠脑袋,突然响起问:“你们三个怎么没在一起?”
“许玉珍审了吗?”
徐年耸了耸肩,说:“刑侦的人接手了,我们就坐着等呗。”
林砚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屋内,李小进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杨丽回到家后,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望着窗户外面。
林砚给她倒了杯温水,在旁边蹲了下来,“妈,许玉珍犯的错和龙虎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将原由归结在自己身上。”
“阿砚……”
杨丽一开口,泪水止不住往下流,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许玉珍绝望求死的模样。
同样的遭遇,让她把自己代了进去,“你说,要是我早些发现许妹的不对劲,我是不是就能帮帮她了?”
“人要想战胜心中软弱,旁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最终站起来还得靠自己。”
林砚握着她清瘦的手背,抬眼说道:“我有一个忙,想请您教教我。”
杨丽视线模糊,问道:“我能教你什么?”
“做红豆饼。”林砚起身将她拉了起来,顺势走进了厨房,“我过生日时,你做给我吃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杨丽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时隔壁家的小娃娃过生日,邻居从城里买了一个蛋糕回来,甜滋滋的奶油在那个年代的镇里不算常见。
小林砚眼巴巴望着他们吃着生日蛋糕,那是他没见过,也没尝过的东西,于是在自己生日前,向母亲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可家里穷得叮当响,林业绝不可能答应拿钱给他买,杨丽只好想了个办法,自己做个新鲜玩意儿糊弄过去。
正巧那会亲戚送了红豆,她炸了饼子,将加了糖熬制的红豆泥塞到了里面,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总归味道不错,而小林砚也懂事的不再讨要生日蛋糕。
杨丽沉浸在悲痛中的思绪一下子因为儿子的话拉了出来,她连连点头,应道:“好。”
两道身影在厨房一阵忙活,热腾腾的饼子出了锅。
注意力被分散,杨丽不再纠结于许玉珍的事情,她从碗柜里拿出盒子,说道:“分开装,你给小进和其他同事们送一些。”
“好。”林砚看着她忙碌的动作,缓缓松了口气。
晨光熹微,他从半敞开的房门见母亲还在沉睡,轻手轻脚离开了家。
沈淮书收到消息,迫不及待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单薄的睡衣外面只穿了一件毛衣外套。
她稳稳落在男人怀中,昂着小脸,拉长了尾调:“林警官这么早就来送早饭,该奖励什么好呢?”
林砚眼睫微垂,顺了她的话:“那我有什么奖励?”
“一个早安吻。”
沈淮书笑得眉眼弯弯,踮起脚尖亲了亲他嘴角。
空气里是甜到发腻的味道,男人视线追着她红润的唇瓣,情不自禁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