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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娟娟和吴顺强走在最后,军大衣裹得紧紧的,却仍挡不住刺骨的冷意。

她冻得发麻的手垂在身侧,指尖几乎失去知觉。

忽然,一只粗糙而温暖的大手伸过来,猛地拽住她的手腕。

那里有一片温热,像藏匿着最后的火种。

齐娟娟浑身一颤,没说话,只是低着头。

“娟娟……”吴顺强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像是在耳语,“我……托了老战友,整整跑了三趟市供销社,才终于搞到一张票。”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心微微出汗。

齐娟娟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紧紧攥住那张薄薄的纸片。

兰花牌缝纫机,全国闻名,结实耐用,凭票供应,一机难求。

在市场上,一张票能卖到三百块,那是普通工人好几个月的工资。

夜色里。

苏晓玥望着工地上那束刺破黑夜的探照灯。

深市第一栋高楼正在拔地而起,钢铁骨架在夜风中沉默矗立。

冷风吹得她脸颊发麻,但她一动不动。

脑海里浮现出那本秘籍中的字句。

每一次使用,都伴随着莫名的虚弱与幻痛,可脚步却停不下来。

她知道,时间不会等她。

霓虹还未亮起,城市的脉搏却已在暗处悄然跳动。

1982年的风,已经在暗处悄悄涌动。

……

春节前。

屋内没有暖气,炉火微弱,仅能照亮墙角的一小片区域。

苏晓玥缩了缩脖子,将旧棉袄裹得更紧了些,手指僵得发白,几乎不听使唤。

但她仍死死捏着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咬紧牙关,沿着布料上用粉笔画出的线条。

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妈,这块布,够做五条腰带不?”

她抬头问,声音有些沙哑,额角沁出一层薄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太过专注。

刘小英埋头在缝纫机前,脚踩着踏板,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她没抬头,只是淡淡地答道:“省着点,边角还能做扣子,一个都不能浪费。现在布料金贵,别像上次那样大手大脚。”

苏晓玥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疲惫。

三天前,林宴龙介绍的客人松田建仁突然来作坊看货。

他一眼就盯上了刘小英做的盘扣,反复翻看,嘴里低声嘀咕着听不懂的日语。

什么蝴蝶扣、菊花扣,在他眼里全是精巧的手艺。

当场就下了单五千条和服腰带,45天后交货,每条价格比市面上高出三成。

“小玥,你说那些日本人真的会按时给钱吗?”

刘小英压着嗓子问。

她手里的活儿一点没停,缝纫机的节奏依旧稳定。

“我听说跟外国人做生意,最容易到最后人跑了,钱拿不到。万一他们拿了货就回国,我们连找人都找不到。”

“林先生做的担保,应该差不了。”

苏晓玥嘴上这么说,语气尽量平稳,可心里其实也打鼓。

她知道这单生意一旦做成,能赚到过去一年都赚不到的钱,可风险也同样巨大。

她偷偷翻开那本神秘的小册子,藏在床底的铁盒里,封面已经泛黄,边角磨损。

她急切地想查查看有没有外贸付款的提示,有没有规避风险的方法。

可翻开一看,心却沉了下去。

今天那三条信息额度已经用光了,页面一片空白。

最上面还赫然写着一条警告,字迹猩红。

“1982年严厉打击”。

她啪地合上本子,最近这本子管得越来越严了,一天只能看三条消息,多一条都不行。

多了不仅不给看,还会冒出些莫名其妙的怪声音。

昨天她就清清楚楚听见,有人在耳边大喊:“股票涨了!快买啊!”

可如今是1982年啊,深市那边连证券交易所的影子都没有!

别说交易所,连特区都才刚起步,哪来的股票?

她越想越觉得这玩意儿邪门。

“姐!”

苏家俊一头冲进来,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小团雾。

他眉毛上还结了霜,头发乱糟糟的。

棉袄的扣子也没扣严实,腰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村支书把电线给剪了!就刚才!说咱在祠堂败坏年味儿!”

苏晓玥手一抖,剪刀“咔嚓”一下剪偏了布料,雪白的布面瞬间多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口子。

她盯着那道裂口,心跳猛地加快,指尖微微发凉。

这批布料是给县服装厂赶制的订单,不能有丝毫瑕疵,否则就要赔钱。

她深吸一口气,把剪刀搁在案上,指节微微发白。

“什么?!”

刘小英腾地站起来,手里正缝的针线“啪”地掉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

“这货月底就要交,整整五百件童装啊!没电怎么做工?缝纫机全得靠电机带,手摇的哪赶得上进度?这要是违约,罚款不说,信誉也没了!”

苏晓玥深吸口气,强逼自己先冷静。

她早料到会有麻烦。

自从她召集了十五个回乡过年的姑娘,凑钱把村里的旧祠堂租下来当临时作坊,村里的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有人说她“搞工厂”,扰乱祖宗清净。

还有人背后瞎传,说她跟港商眉来眼去,夜里偷偷接电话。

更荒唐的,还有人说她在祠堂里拜洋菩萨。

“家俊,去把吴大哥叫来。”

十分钟不到,吴顺强大步走进院子,大衣上还沾着雪花。

他个子高,肩膀宽,走起路来像风推着墙。

左袖空荡荡地折起来,用针线别在胸前。

他是退伍军人,三年前在边境任务中失去了左臂,回乡后在乡政府帮忙修广播线路。

他进门时顺手把门框上的雪拍掉。

出啥事了?”

听完了情况,他仅剩的一条胳膊一挥,干脆利落。

“走,跟我去看看。”

祠堂外头,老支书带着村民围着电线杆抽烟。

烟头在冷风里忽明忽暗,像几点鬼火。

看见他们来了,老支书慢悠悠把烟屁股摁灭在电线杆上,冷笑着开口。

“祠堂是啥地方?是祭祖的、供牌位的,不是让你开黑作坊的!你把姑娘们聚在这儿,夜里灯火通明,闹得鸡犬不宁,这是败坏年味儿,是败坏村风!”

“支书,我们是交了租金的,契约还盖着村委会的章。”

苏晓玥站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