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别宴没想到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意,她这么快就发现了。
曲荷双膝跪在沙发上,慢慢朝他挪近,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她的体温隔着家居服传了过来。
庄别宴手指下意识蜷缩,紧张的手颤了颤。
正想解释自己绝对没有逼迫她生孩子的想法,就听到她懊恼的嘟囔声。
“你是不是也发现我最近胖了?肚子上这块肉很明显吧。”
“......”
庄别宴一愣,有些失笑。
好吧,高估了她的联想力,也低估了女孩子对体重的执着。
曲荷生无可恋叹了口气,往后一仰,顺手摘下面膜扔进垃圾桶。
“果然,生理期前食欲暴涨,猪瘾犯了,一下子没控制住体重就狂飙,做女人真难啊。”
庄别宴在反应过来后,低笑着把她拉起来,一脸宠溺:“没胖,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曲荷眼里闪过危险的光,低头瞪他,“哦?所以,在你眼里,我以前也是这么胖咯?”
庄别宴:“....”
也是难得,他也会有说错话的时候。
曲荷撇撇嘴,额头在他胸膛前轻轻撞了两下。
“算了算了,胖就胖吧,反正等生理期过了,就会消下去了,区区水肿,能奈我何?”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庄别宴,也不得不佩服起她的自洽能力。
她撞过来的两下,力道不重,像小猫挠了一下掌心,痒痒的,还带着亲昵的撒娇意味。
他把平板放到茶几上。
一手护着沙发边缘以防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其实胖一点也好,之前太瘦了。现在这样,刚好。”
想来,他们结婚也马上三个月了。
那个时候,她整个人就像是根紧绷的弦,满是疲惫。
这三个月,好不容易才让她慢慢接纳自己,也养回了一些肉,连带着气色也红润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已经开始依赖他,也会主动和他分享自己的情绪变化,这份逐渐敞开心扉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不必焦虑,这些是生理期前一些正常的身体变化,主要是受激素影响导致的。”
“哦?你连这个都了解过了?”
庄别宴很坦然承认,“知道你痛经后,就和颜阿婆请教了些相关知识。既然没办法替你承受,总要想办法能让你在难受的时候好过一些。”
他这直白真诚的关心,让曲荷心里甜滋滋的。
她压下嘴角,满足地窝在他怀里。
这时,目光不经意瞥见了他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屏幕还亮着,上面居然是房子的户型图。
“你看这个干什么?”她好奇探身,拿过平板滑了两下。
第一张的确是万华园的户型图没错,第二张是放大版的房间结构图,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楼那个空出来的房间。
“你是要装修二楼那个空房间吗?”
庄别宴脸上闪过不自然,伸手拿过平板,“嗯,随便看看,还没想好。”
“哦。”
曲荷没觉得反常,只觉得或许庄别宴想把那间房改造成第二个书房或者健身房之类的。
正好手机震动,是司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注意力也很快被转移。
庄别宴见她没有追问,心里也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把那张空房间图纸,放大又缩小。
他不经意问了句,“阿荷,你喜欢蓝色还是粉色?”
“什么?”曲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认为他是在问房间装修的风格。
心里还有些好笑,没想到庄别宴还有这么童趣的一面。
“粉色吧。”她随口说道,眼睛还盯着屏幕。
庄别宴暗自点头,默默记下。
看来她更喜欢女儿多一些。
如果是一个和她一样可爱的女儿,眉眼弯弯冲他笑,好像,也不是不行。
“唔,要不还是蓝色吧。”曲荷又改口。
考虑到毕竟是庄别宴要用到的房子,粉嫩嫩的颜色和他平时的样子,不太搭。
蓝色吗?
庄别宴刚舒开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想到家里会多出一个陌生男性,还会分走曲荷一半的爱和注意力。
这两个,哪个都不是他能接受的,心里堵得慌。
但谁又规定蓝色必须属于男性呢?
眼看思维快扩散到难以控制的程度,他索性直接退出图纸软件,关上了平板。
“不看了吗?”曲荷注意到他的动作。
“不看了。”庄别宴把她揽过来,“时间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听到睡觉两个字,曲荷耳根子烫了一下。
在某些亲密时刻,她向来尊重自己的欲望,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件羞耻的事。
更何况,庄别宴在那方面的服务意识很强,总是以她的感受为先,何乐不为。
她飞快给司月发了条“下次再聊”的表情包,就收起了手机。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盖着棉被纯聊天的那种。
但或许是因为生理期快到了,身体也容易疲惫,躺上床后没多久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庄别宴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她已经熟睡后,才悄悄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
荷月坊。
屋子里是拉坯机缓缓转动的声音。
曲荷在忙着准备参加青兰杯的作品。
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吓得手一抖。
她回头,看到司月拿着手机站在水池边上,脚下是打翻的水桶,地板上都是溅开的水。
“怎么了?”曲荷问。
“哦,没事没事,手误手误。”
司月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反应过来后赶紧拿来拖把开始打扫。
拖着拖着,就从水池边拖到了曲荷的工作台旁边,眼神还时不时瞥向曲荷肚子。
她的目光太过显眼,曲荷想不注意到都难。
“有话直说。”曲荷放下刻刀,剥着手上干干的泥巴。
司月犹豫了下,把拖把靠墙放好,拿出手机点了两下。
下一秒,曲荷手机就响起了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她一脸疑惑拿过手机,在看到上面那笔转账金额后,猛地抬头看向司月,一脸惶恐。
“干什么?干什么?拿这个考验干部?你想贿赂我?还是荷月坊被你转手卖了?”
“没有!”
司月赶紧摆手,凑到她面前蹲下,两只手搭在膝盖上,一脸认真。
“在我们老家,亲人朋友有喜了,都要发红包庆祝沾沾喜气,学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当然....”
曲荷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打住!打住!谁有喜了?”
“学姐你啊。网上都在传,都已经上热搜了。”
“我..我吗?”
“不然嘞?”
司月说着拿出手机,“大家都在说庄氏集团马上就有小继承人,说庄总给所有在职的孕妇员工安排了一大波福利,还有说庄总已经在联系设计公司装修婴儿房呢。”
她说着就伸手,好奇地想摸曲荷的肚子,“真没想到啊,学姐转眼也要当妈妈了。”
“光天白日的,大放什么厥词!”
曲荷吓得赶紧从凳子上弹起来,恨不得长两张嘴解释,“没有怀孕,没有怀孕!绝!对!没!有!”
“啊?”
“真的没有!我今天生理期第一天!货真价实!”
“啊?那热搜怎么回事?”
司月说着就翻出微博热搜,把手机移到她面前。
【庄家有喜】这条热搜已经爬到了文娱榜第五。
这不知所云的标题,却又带着引人遐想的意思,点击量还在逐步上升。
里面各路“知情人士”的爆料,让人想入非非。
屏幕上倒映的眼睛,越看瞪得越大。
“燕舒老师,您看整个场馆的布局还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画展策划人恭敬地询问燕舒意见。
燕舒正对着手机出神,屏幕上正是那条关于庄家有喜的热搜。
策划人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回神,赶紧退出微博关上手机。
想起刚才看到的,关于曲荷怀孕的消息,垂在旁边攥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泛白。
心头涌起一抹复杂情绪,不甘又嫉妒。
她轻轻吐了口气,敛下情绪,带上得体优雅的笑对策划人说,“麻烦帮我在二层左边那个独立的展馆里,再空出一个位置可以吗?我想临时再加一幅画。”
“当然可以。请问画作风格和尺寸是?我们需要协调设计师调整背景装饰和灯光。”
燕舒摩挲着凉凉的手机边框,意味深长看了眼二楼位置,冷冷道:“二十四寸的油画,是一幅黑色的燕子图。”
“黑色燕子图?好的,我立刻安排下去。”
“对了,”
燕舒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还请帮我在特邀嘉宾席的最前排,再加一个位置。差点忘了,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嘉宾,我一定要亲自邀请。”
她看着二楼处那个位置,眼神深处,闪过晦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