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世靳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后,很快移开,看向她对面的秦禹洲。
秦禹洲看到这情况开始也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是?”
他看向的是庄留月。
庄留月能够感觉到两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扯了下嘴角,“天世集团总裁,商世靳。”
中规中矩的回答。
商世靳听到她的回答无声笑笑,走进包厢坐在了庄留月边上。
他目光扫过桌上的菜,最后落在秦禹洲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秦律师?幸会,我是商世靳。”
秦禹洲推了推眼镜,“商总,久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是啊,真巧。”
商世靳拿起桌上空的清酒杯,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我正好在附近谈生意,听说留月在这里用餐,就过来打个招呼。没打扰二位吧?”
留月?
这么亲昵的称呼,秦禹洲听到询问的看了眼庄留月的方向。
庄留月气得脸色发白:“商世靳,你什么意思?我们正在谈事情,请你离开!”
“谈事情?”
商世靳挑眉,目光在庄留月和林逸风之间来回扫视,“谈什么事情,需要在这种地方?相亲吗?”
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破,庄留月更是恼羞成怒:“是又怎么样?我跟谁相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商世靳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庄留月,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能用一句‘没关系’就概括了吗?那庄禧呢?她身上流着你我的血,这也是‘没关系’?”
提到女儿,庄留月竖起了防御:“你不配提!商世靳,你忘了过去的一切,现在又跑来惺惺作态,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
秦禹洲坐在对面,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他看得出来,这位不请自来的商总和庄留月之间的关系,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是忘了!但我正在想起来!”
“商世靳,我们早就结束了,我现在只想开始新的生活。”
庄留月手指向门口,“现在,请你立刻出去!如果你执意要留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会立刻叫服务员,把你‘请’出去!”
说完,她一脸歉意看向对面的秦禹洲:“对不起秦律师,让你见笑了。看来这里不太安静,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秦禹洲是个聪明人,眼前这情形,显然不是他该掺和的。
“没关系,庄总。我正好想起律所还有个文件需要处理,今晚就先失陪了。我们改日再约。”
他得体地朝商世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拿起外套离开了包厢。
而就在这时,庄留月的手机响了。
是庄别宴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她愣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那头,出现了庄别宴淡然的脸。
视频接通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镜头转向旁边。
“妈妈!”
庄禧的声音传来,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还叼着半块可露丽。
她含糊不清地说:“舅舅今天去接我放学啦!还给我买了pAdA的可露丽,超级好吃!你没口福咯!”
然后,她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小女生的八卦语气,对着镜头说:“妈妈,我今天放学又看到那个人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妈妈的脸色,很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妈妈你放心,我没理他!我还是支持你和秦叔叔的!”
童言无忌,清脆响亮。
包厢内,一片死寂。
庄留月拿着手机,僵在原地。
庄禧为什么会知道她在和秦禹洲吃饭?
除非!
是庄别宴让她这样说的。
还真是为恐天下不乱,让他回去上个班,就这么记仇。
很快视频又转回了庄别宴那里,他接过手机,“孩子想你了,跟你打个招呼。你忙你的。”
说完,便挂断了视频。
那边,庄别宴挂断视频,将手机放到一旁。
小又棠坐在地毯上玩磁力片,而庄禧则叼着剩下的半块可露丽,凑到庄别宴身边。
“舅舅,你刚才为什么让我跟妈妈说那些话呀?还有秦叔叔是谁?妈妈今天晚上是去和这个秦叔叔吃饭了吗?”
庄别宴看向外甥女,反问道:“你讨厌今天放学时,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个男人吗?”
庄禧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舅舅会问这个。
她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变小了些:“……也,也不算讨厌吧。就是……妈妈好像不喜欢他。他以前让妈妈伤心了,对不对?”
“嗯。”
庄别宴没有否认,语气平静,“他确实做了很糟糕的事情,让你妈妈非常难过。”
“所以我不想理他!”
“那如果,他现在知道错了,很想弥补,很想对你好,对你妈妈好呢?你会给他一个机会吗?”
庄禧皱眉,她想了很久,“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妈妈不愿意原谅他,那我也不要原谅他,我要和妈妈站在一边。”
“很好。”
庄别宴唇角弯了一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妈妈这边,保护妈妈,不让她再伤心。”
然后,他才回答了庄禧最初的问题。
“至于为什么让你说那些话,因为那个‘秦叔叔’,或许是一个能让你妈妈开心起来的人。舅舅只是想让你妈妈知道,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你都会支持她。”
看着庄禧似懂非懂的眼神,他又说,“有时候,让某些一直犹豫不决,或者自以为还有机会的人,清楚地看到自己即将彻底失去什么,他们才会真正地慌起来,才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和决心。”
庄禧眨了眨眼睛,努力消化着舅舅这番话里的意思。
她虽然不太明白大人的事,但她听懂了一点,舅舅是在帮妈妈,是在试探那个让妈妈伤心的男人。
“哦……”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我听舅舅的!舅舅最聪明了!”
庄别宴看着她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利用了小孩子的纯真,耍了点不光彩的心机,但他并不后悔。
对于商世靳那种人,不下一剂猛药,他永远看不清自己早已处在悬崖边缘。
至于这剂药下去,是让那人彻底坠落,还是幡然醒悟拼死一搏,就看他自己了。
而此刻,在那间包厢里,药效,显然已经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