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君瑜去隔壁找任晚榆,却被告知任晚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返回学校。
宋君瑜以为任晚榆遇见了什么麻烦,询问之后才知道任晚榆任晚榆请神像这一回事儿。
不过,原着里有这一段吗?
宋君瑜想不起来了,但总觉得好像没有。
可原着里似乎也没有写到和那位梁先生有关的剧情,或许是在原着的世界里并没有发生,也可能是发生了,但并不影响主线剧情,所以不值一提。
希望任晚榆没有遇见骗子。
任晚榆每天早上九点钟准时出现在梁先生家的别墅里,神坛在二楼的一个隔间。
里头正中间摆着高一米的五通神像,任晚榆的任务就是盘膝坐在神像前面,平心静气,闭目养神的待上半个小时,等燃起来的香整个化作灰烬,任晚榆就可以回家了。
小梁先生在周遭一带的名气不小,任晚榆接连来了六天,每天来和去的时候都能看见梁先生在接待不同的客人。
这别墅里面有一个哑巴女佣,女佣负责打扫和做饭。
前两天梁先生会招呼任晚榆吃饭,但任晚榆都拒绝了。
这个别墅里面的任何可以入嘴的东西,任晚榆都没有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任晚榆看着面前偌大的五通神像,心中隐隐带着些许的期待。
即便潜意识告诉任晚榆不要太相信这些,但可能就在眼前,深受鬼害的任晚榆也不能做到心静如水。
房间里有窗户的那面墙上被厚厚的窗帘盖住,一丝光线也难以钻透。
屋子里面所有的光芒都来自于神像前的长明烛火。
五通神的神像做的各有各的狰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不仅没有半分神明的伟岸,甚至带着点鬼魅和邪性。
任晚榆避开神像的注视,眉头微蹙。
她怎么觉得这个房间越来越冷了呢?
而且,只有今天,这个房间,面前的这个神像给了任晚榆非常不好的感觉。
任晚榆看了一眼时间,才进来五分钟,还要在这里待上二十五分钟。
她摸了摸自己外套的口袋,宋君瑜给她的两张符都在这里,她强忍着那种立刻离开这里的直觉,给宋君瑜发去了一个定位,并给她留下了一个消息,随后在神像的注视下,闭目养神。
宋君瑜收到任晚榆的消息,眼皮子就是一抽。
好家伙,什么叫二十五分钟之后,我没有给你发消息你就报警,地址就是上面这个地址?
这话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什么误会,但放在任晚榆的身上,那妥妥就是预兆啊。
宋君瑜也是要吐血了。
但她又没办法提前和任晚榆说,说什么?说你是行走的flag,可移动的恶鬼吸引器?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问题?
这么说,任晚榆愿意和宋君瑜玩才有鬼呢。
任晚榆给她的地址距离她有六十一公里,再怎么快也要至少一个小时,宋君瑜没有犹豫,原地打车,往任晚榆那个方向过去。
出租车上,宋君瑜捏着手机,眉眼有些犹豫,她想着要不要给解灵均打个电话过去。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打。
解灵均和江弈臣是不同的,江弈臣外冷内热,可解灵均外表温和,内心却十足冷漠,宋君瑜有些怕她。
在殡仪馆的时候,她第一次求助时,解灵均虽然帮她解决了问题,但解灵均反复强调,让她不要离开殡仪馆。
因为她离开殡仪馆可能会出问题,她出问题可能会影响江弈臣。
为了不让她影响江弈臣,对解灵均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限制她的行动范围。
这一次,如果她和解灵均说了,只怕解灵均还是不会让她过去。
可解灵均会对任晚榆那么上心吗?
宋君瑜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会的。
她必须自己去看看。
直觉告诉她,不去的话,一定会出现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情。
进房间的二十五分钟,没有开窗开门的房间,平地升起一阵妖风,倏地一下将神像前的那两根微弱的烛火吹的熄灭。
任晚榆竟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猛的站起身,手伸进外套的兜里,握住宋君瑜给自己寄过来的两张黄符。
虽然这个漆黑阴冷的房间没有一点光线,但任晚榆还是靠着记忆中的那点印象朝门口所在地方向走过去。
走了七八步的样子,任晚榆伸手去摸索门的位置。
她心跳的很快。
在黑暗中向前伸出自己的手,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可任晚榆不得不向前,她已经能感觉到身后某种阴冷的气息在苏醒。
她必须离开这里。
好在房间还没有被那种力量改变,任晚榆摸到了房门。
她的手终于找到了门把手,试着扭动,门锁无动于衷。
门被锁上了。
这是二楼,任晚榆没有犹豫,回想起窗户的位置,快速朝着那面墙过去。
她在房间穿行时,可能在某个位置距离神像很近,她感觉自己的皮肤被黑暗中的某个东西舔舐了一口,凉到麻木,黏腻到让人生理不适。
任晚榆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她终于走到拉着窗帘的那面墙了。
任晚榆猛的拉开了窗帘。
没有日光,没有窗户,那是一面画着窗户的结实白墙。
“嘻嘻。”
似男似女,尖锐的像是童声,就在任晚榆的脑后响起,任晚榆甚至感觉自己耳畔的发丝被身后那个“人”的口气吹起。
它就在自己的身后,贴着自己,它的头可能就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类似于从后面拥抱的亲密姿势。
可使用这个姿势的人,并不亲密。
任晚榆没有回头。
她的手死死的握着手中的符箓。
她在等。
黑暗中,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应该是手。
那种冰冷的触觉,就是隔着两层衣服都难以承受。
任晚榆僵硬不动。
没有视觉,其他感知被无限放大。
任晚榆感觉那个“人”又靠近了自己一点,似乎是将头凑到了自己的脖子附近。
阴冷的触觉在自己的脖子上游走,停在了某处,细细摸索。
任晚榆脖子上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她突然记起,正在被抚摸的地方,就是之前被那个狗附身的男人咬破的地方。
那道黏腻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喟叹,带着惊喜,带着贪婪的欲望。
“好香。”
这一次,任晚榆从它的声音里听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有一点点像是之前和任妈妈说话的梁蒙。
也对,这可是梁蒙的地盘,这里有问题,多半就是梁蒙也有问题。
那“人”说完之后,往后退了一点,不等任晚榆抓住机会出手,她的脖子被人一把抓住,空间颠倒,剧痛从背部传来,任晚榆闷哼一声。
有东西覆在她身上。
任晚榆还放在兜里的手几乎就要伸出来的刹那,门被打开了!
房间漆黑一片,门外的世界闪烁着晕黄的温暖的光芒,来人站在门口,将那明亮的几乎刺目的光芒遮挡大半。
任晚榆几乎看不见来人的模样,但任晚榆已经在心里将来人的模样刻画清晰。
是房屋的主人,梁蒙。
梁蒙身后的光,顺着门缝推进到门内,末端刚好打在了地上的任晚榆身上。
任晚榆终于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有的东西,不看还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看了之后,任晚榆痛苦的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掉了。
那是一个形如猿猴的兽首,青面獠牙,看不见皮肤,因为长的一头的黑毛。
丑的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任晚榆收回视线,艰难的侧头看向门口那人,她的眼里没有哀求和恐惧,冷静的让梁蒙都有些诧异。
“不愧是天生的阴阳眼,竟然没有被吓到。”
梁蒙走进了房间,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
黑暗再次席卷了她。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爱。”
黑暗中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任晚榆的下巴,“好美的一张脸,配上这样可口的灵魂,真让人迷醉。”
那种恶心的视线又一次出现了。
任晚榆终于意识到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感受到的那道垂涎贪婪,充满色欲的视线不是错觉。
但知道的有点晚了。
任晚榆没有绝望。
她有两道符,可以对付两只鬼,但问题是,那位梁先生不是鬼。
她即便用符箓攻击了鬼,自己也走不出这个房间。
没有练过的成年女性的力量是比不过相同水平的成年男性的,任晚榆必须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将这一人一鬼同时放倒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任晚榆还在思考怎么把握这个时间的时候,梁蒙居然找到了一条对任晚榆而言最有利的道路。
“你下手也太重了,看把我们的小美人掐的。”
“废话少说,快点。”
那类人类猴的东西开口,那种尖细的声线几乎要刺穿任晚榆的耳膜。
任晚榆等着看他们两个想要做什么。
这只假装五通神,被梁蒙豢养的野鬼附身到了他的身上。
它和梁蒙是合作关系,它帮梁蒙骗取钱财,梁蒙给他找处子之身,它没有实体,压在任晚榆身上的它看起来夯实的和实体没有区别,但那只是它鬼气和阴气的体现罢了,它还是需要通过梁蒙的肉身去吸取处子的阴元。
而任晚榆作为至阴之体,她的阴元更是能直接让这只野鬼实力大增。
当主动被附身的梁蒙朝自己扑过来的时候,任晚榆只能感叹自己命不该绝。
千钧一发之际,任晚榆掏出了兜里的一张黄符,狠狠的拍在了扑过来的梁蒙的身上。
“轰隆”一声巨响,雷光照亮了这个黑暗恶心的房间,当半人半鬼的梁蒙劈成了黑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任晚榆拿出来的这张,是威力巨大的雷符。
这梁蒙和野鬼也是有福了。
任晚榆一把推开已经不动的一人一鬼,爬起来就朝门的方向冲了过去,她刚才就有留意到,梁蒙进门的时候没有关门。
那鬼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可能爬出来了,没有鬼的影响,这门轻松就打开。
任晚榆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这个别墅就两个人,这个梁蒙不是好人,那个一直想要给她递水送吃的的哑女也不可能是好人。
任晚榆不知道哑女在哪里,她有意避开门或者别的可能会藏人的地方,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推开大门,见到外面暖洋洋的阳光的刹那,任晚榆几乎要哭出来了。
但危机还没有完全褪去。
任晚榆拔足狂奔,一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报警。
可这里似乎因为过于偏僻的原因,手机没有信号。
任晚榆只能继续朝着大门奔跑,远远的看见大门口有两个人影。
还不等任晚榆高兴一下,阴阳眼已经暴露了那两人的真实模样。
细长的舌头在男人的脚前面轻晃,惨白的面容让人心声恐惧,这是一只长舌鬼。
而另外一个,虽然没看出她的原型,但那身浓郁的阴气不似作假,她也不是人。
两只鬼守着大门,任晚榆停下脚步,在两人看过来之前猛的躲到了灌木之后。
她心脏狂跳。
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开始向后退去。
这个别墅区不只有一个出入口,她可以试着从别的地方突围。
任晚榆开始朝别的地方走过去。
整整四十分钟,任晚榆找了三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都有至少两只鬼守着。
任晚榆一时之间,意识恍惚,她难道不是在一个富人别墅区,而是到了鬼门关吗?
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是鬼?
还是说,她的阴阳眼坏掉了,看谁都是鬼?
任晚榆几乎要怀疑人生。
可手机无论如何都打不通电话。
信号被屏蔽。
这里是人间,但却是鬼的世界。
手机没有信号,打不通电话,就只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铁坨坨。
所有出口都有鬼把守,她只有一张符,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些非人的东西。
她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只能寄希望于救助的宋君瑜,希望宋君瑜能够及时地看见她的消息。
这种受制于人,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日子……
为什么呢?
为什么自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呢?
任晚榆产出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自己是个弱者,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放弃了变强大的机会。
因为宋君瑜可以,因为宋君瑜强大,就一次又一次的指望着她来拯救自己。
不应该是这样的。
无能,既将自己逼入绝境,也使他人陷入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