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跳下牛车也没等到二表哥回应,有杨家人在不好开口,春晓就带着二表哥回她的屋子。
春晓的屋子里堆满了东西,田皓峰一眼就看到一筐散开的铜钱,“怎么准备这么多的铜钱?”
春晓将帽子摘下来,示意二表哥坐,给二表哥倒了一杯水才解释,“我的小作坊明日停工,这些铜钱是奖金。”
田皓峰有些咋舌,“这也太多了些?”
春晓坐到二表哥对面,“铜钱看着多,其实也就三千枚铜板。”
田皓峰还是觉得表妹大手笔,“你也真舍得。”
春晓再次询问,“二表哥,外公让你来什么事?”
田皓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信上有红梅图样的蜡封,“这是京城的回信。”
春晓意外极了,接过二表哥手里的信件,“我以为要等到年后才能收到回信。”
京城和西宁距离遥远,这么快将信件送到西北,看来二舅的妻族十分重视外公。
春晓一脸笑容,等信件打开,她被狠狠打脸,一共两张信纸,上面没一点寒暄,只有决绝的断绝关系,让田家日后不要骚扰方家。
田皓峰,“笔迹娟秀,一看就是女子写的回信,我这外祖家真狠心,竟然让小妹亲自写回绝信。”
外面有些阴天,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春晓点燃桌子上的蜡烛,将两张信纸翻来覆去的查看,又拿着信纸放到鼻尖仔细嗅闻。
田皓峰有些愣怔,“信件有什么问题吗?”
春晓五感敏锐,刚打开信件有淡淡的蜡味,等拿近信纸时发现有些香气,确认味道后,拿着信纸放到烛火上烤。
田皓峰忍住抢回来的冲动,目光死死的盯着信纸,纸上再次显出几行大字,田皓峰激动地站起身,“这?”
春晓挑了挑眉头,“表姐真聪慧,信上告诉我们,不要再送银钱去方家,银钱到不了她的手,还告诉我们,她出嫁后会想办法救田家出西北。”
田皓峰有些颓然的重新坐下,“我和爹看到信时,知道小妹在外祖家过的不好,可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没想到,她竟然还想救我们。”
春晓将信件重新叠好,“表姐过的不好,却练就了她坚毅的性格,表哥怎知今日苦不是为了结出更好的果实?”
田皓峰将信件揣回怀里,“她的藏字如此隐蔽,要不是给你看,我们都没发现。”
春晓转动着十八子,“表姐也没多指望我们发现藏字,对于她而言,发现更好,没发现也不影响什么。”
田皓峰脸上有了笑容,“她倒是洒脱,如此也好。”
春晓对未见面的表姐感官不错,“只不过,表姐的亲事估计不会好。”
否则,第一世她找到田家不会没有表姐的消息,要知道,她死的时候二十二岁,十二岁到二十二岁,整整十年时间,表姐并没有找到田家,也没有帮助田家走出西北。
田皓峰有些忧心,“她过了年就及笄,方家又能给什么嫁妆?没有依靠又没有嫁妆,她成亲后,在婆家怎么过日子?”
春晓回忆信上的内容,一点都没有提和离的二舅母,不知是已经绝情,还是情况也不好?
田皓峰在杨家用了午饭才离开,春晓亲自送人到村口,站了好一会才回家。
回到家,春晓也没休息开始算账,因为和赵家主合作,她除了人工本钱,全部都是纯收入,短短时间,她积攒了八十两的银钱。
这还不算好几批风干的肥皂,西宁城的地方还是小,肥皂由刚开始的畅销,到现在买的人并不多。
春晓拿出当初签好的契书美滋滋,她不用操心销路的问题,赵家主全部收购,赵家主的意思,来年开春会销往西北各大城镇。
春晓感慨有人托底的感觉真好!
次日,春晓的小作坊正式停工,徐嘉炎等大家将院子打扫干净,示意大家先别走。
春晓小圆脸笑容亲切,“这些日子辛苦各位婶娘,你们干活都很努力,不过,有人认真仔细,有人每次都打扫干净再走,我和徐管事都看在眼里,我一直秉承赏罚分明,大家看到红布盖着的大筐没?”
院子里站着十来个婶娘,每个人手上都有些冻伤,她们的目光看向红布盖的大筐,忍不住有些窃窃私语。
徐嘉炎扯开红布,露出筐内串好的铜钱,院子里的婶娘不断惊呼出声,聪明的人已经目光热烈地看向春晓。
春晓拿出记录的名册,“这上面有各位的表现,既然赏罚分明,干活出色的人就该奖赏,我念到名字的婶娘能得三日的工钱奖励。”
春晓也不废话开始念名,关伯母干的最细心,得了三日工钱奖励,十二个婶娘,有五人最出色。
春晓对着没得到奖励的人道:“大家干活也很努力,虽然不能得到加倍的奖励,却也能得半日工钱,希望明年各位都能向关伯母等人学习。”
失落的婶娘一点都不嫌弃少,每个人露出大大的笑容,千恩万谢的离开院子。
徐嘉炎背起筐,还有其他的人要奖赏。
等奖赏完,春晓的背篓还剩下一些铜钱,一把扯过背着就走的徐嘉炎,“哪里去?”
徐嘉炎一脸装傻,“剩下的铜钱不是奖赏我的?”
春晓,“你确定不后悔?”
徐嘉炎一听放下筐,“我就知道姑娘不会亏待我。”
春晓哼了哼,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荷包里是一两的碎银子,“这个冬日你劳苦功高,希望你明年再接再厉。”
徐嘉炎打开荷包,眉开眼笑地收起来,“姑娘大气,明年我一定加倍好好干。”
春晓挥了挥手告别,单手拎着筐往家走,走远还能听到徐嘉炎高兴的笑声,她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翘起。
转眼就到了腊月三十,杨悟延中午才归家。
杨老头疑惑,“何生怎么没一起回来?”
杨悟延接过媳妇递来的暖手炉,解释道:“兵营有不少不能归家的人,他帮我驻守兵营,带着士兵们一起过年。”
杨老头一听,笑着道:“这小子不错。”
杨悟延目光找了一圈没见到闺女,“晓晓呢?”
“她一大早就去庄子贴春联,算着时间也该回来了。”
杨悟延手暖和不少,从怀里拿出荷包,“这是我的俸禄,我只带回来银子,米面等吃食,我都留给了何生过年用。”
大夏官员的俸禄并不高,杨悟延正七品的武将,一年俸禄中有银两和米面等,加起来一共一百二十两。
杨悟延荷包里没有多少银钱,交到媳妇手里,“每个月的俸禄大部分都折合成用的东西,反倒是银钱没多少,我花了一些,还剩下六两。”
杨老头已经很知足,这可是旱涝保收的收入,“你也赶紧去洗澡换衣服,瞧你身上脏的。”
杨悟延嗅了嗅味道,脸有些发绿,急忙离媳妇远一些,“我整日和糙汉子待在一起不觉得脏,现在一看袖口都有些包浆了。”
田氏瞪了丈夫一眼,“还不赶紧去洗澡换衣服。”
杨悟延有些小委屈,上次回来媳妇一点都没嫌弃他,田氏忍着冲鼻的味道上前,“大嫂还等着用大锅做饭,你别耽搁年夜饭。”
两刻钟后,杨悟延洗好澡,春晓才到家,从牛车上搬下包饺子用的韭菜,询问爷爷,“爷,要不要给伯爷和叔爷家送去一些韭菜?”
杨老头背着手有些不舍,孙女种的菜家里都没吃上几次,数了数一共有十捆韭菜,“一家送一捆,我亲自送过去。”
春晓搓了搓手,今日太冷冻的她手有些发麻,“行,那我回去休息。”
杨老头将两捆韭菜往怀里一塞,一点都不嫌弃韭菜味道大,背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听到家里大人与孩子的笑声,小老头哼起小曲,这日子才有奔头。
今日是大年三十,晚上杨家的年夜饭十分丰盛,整整十道大菜,八道是肉菜,今日的主菜不是羊肉,而是铁锅炖的大鹅。
杨老头端着酒杯起身,“可惜西北没有杨家的祠堂,否则应该去祠堂祭祖,不过,今日祭祖也很隆重,祖宗一定为咱们三支感到欣慰。我在这里祝愿咱们杨家平安顺遂,愿你们的日子都能红红火火。”
今日老爷子高兴,干了杯中的酒水,大手一挥,“吃饭。”
老爷子坐下先动筷子,春晓早就饿的不行,一筷子夹到鹅肉,“好好吃。”
她收了不少大鹅,除了送礼和过年用的大鹅,她是一只没舍得吃,早就馋的不行,真香!
杨悟延见闺女不用他照顾,夹了不少鹅肉给媳妇,这才放开膀子吃喝,杨家的饭菜分量足,一家子都吃的有些撑。
晚上各房守夜,杨悟延吃的太饱,又在温暖的屋子里有些困倦,脑袋一点一点的,突然一个激灵,“闺女,你说什么?”
春晓揉了揉耳朵,离爹爹太近,爹爹的喊声震的她耳朵疼。
田氏忙起身为闺女揉耳朵,语气有些埋怨丈夫,“你不知道闺女耳朵灵,你还在她耳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