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考成绩公布的余波还没散去,县里就派人下达了新的通知:
“凡进入前二十名者,集中到县里参加为期两个月的培训,由专门老师指导,统一备考!”
这句话一出,大队再次沸腾。
“还能去县里培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要是真考上大学,那以后就是天壤之别!”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榜单前列的人身上,尤其是——第一名的阮时苒。
程薇脸色铁青。她在榜单上排第六,虽说成绩不错,可只要阮时苒在,她永远是被压下去的那一个。
冯丽娟更是憋红了脸,心里恨得牙痒痒。
去县城的那天,二十名考生齐聚大院,简单收拾行李后,坐上了卡车。
“走吧,咱们是去‘读书人’的地方了!”有人兴奋得直擦手。
“可别丢脸啊,这次培训全县前二十都在,一个比一个厉害。”
议论声里,卡车缓缓启动。
风尘扑面,车厢里人挤得满满当当。
程薇故意坐在前排,昂着头,仿佛她才是主角。冯丽娟则在一旁小声说:“苒子,她这次真要考上了,怕是能一步登天。”
程薇咬牙,声音冷厉:“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阮时苒坐在角落,神色安静,任凭冷风灌进车厢,眼神却冷冷望向前方。
她心里很清楚,这才是真正的较量。
县里为这批考生临时腾出了一栋老旧宿舍楼。房间狭小,木床吱呀作响,但大家依旧激动,仿佛已经踏进了大学的门槛。
第一天上课,教室里坐满了人。来自不同大队的考生,带着各自的骄傲与锐气。
“听说有个女生考了全县第一?”
“在哪儿呢?咱们得见识见识。”
窃窃私语间,所有目光都望向阮时苒。
她神色淡然,安静地坐下,把书本摊开,仿佛周围的视线全都不存在。
授课老师是从城里中学临时抽调来的老教师,戴着厚厚的眼镜,开门见山:
“这两个月,谁能咬牙坚持下去,谁就有机会进大学。你们都是从泥里杀出来的,别在这儿掉链子!”
话音一落,教室里安静下来。
培训很快进入正轨。
早上天还没亮,就有人打水洗漱,抱着书站在走廊里背诵。晚上油灯昏暗,所有人趴在桌上写题,直到眼皮打架才回宿舍。
有人累得直打哈欠,抱怨:“我真撑不住了,这也太紧了……”
有人咬牙发狠:“撑不住也得撑!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在这股逼迫下,竞争比大队里还要激烈。
程薇见到比自己强的人越来越多,心里愈发焦躁,每天盯着阮时苒的背影,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可越看,她越绝望。
阮时苒几乎是全场最稳的一个:题不会慌,背书从不乱,写字干净利落。
哪怕深夜,别人趴在桌上打瞌睡,她依旧专注,眼里闪着光。
有人忍不住私下议论:“她才是真的能考上的人啊。”
“第一名不是虚的,看她那劲头,真有本事。”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程薇耳朵,她咬牙切齿,眼神越来越阴冷。
一个月后,县里组织了一次大模拟。
成绩出来时,阮时苒再次稳稳压在第一。
消息一传开,整个培训班都震了。
“她又是第一?!”
“这还用比吗?她肯定能考上啊!”
人群议论纷纷,眼神里多了敬畏。
程薇盯着榜单,手指掐进掌心,血都快流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不能输。
冯丽娟偷偷跑到程薇身边,低声道:“要不要……想个办法?只要她掉下去,我们就有机会。”
昏暗的宿舍里,程薇眼神阴沉,久久没开口。
片刻后,她缓缓勾起唇角:“她现在是第一,就更不能出事。可考试前,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每天早上五点,楼道里就响起了翻书声;晚上油灯摇晃,大家还在奋笔疾书。
空气里全是焦躁与不安,像是随时会燃烧的火药味。
阮时苒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别人熬红了眼,她却稳稳地写着习题,遇到难题,眉心一凝,咬着笔杆思索半天,再落笔解开。那份冷静沉着,让人心里暗暗发怵。
程薇每天都盯着她,心口像压着石头。无论她怎么拼命,结果总是被甩在后面。
她一想到最终名额有限,就恨得夜不能寐。
终于,机会来了。
一天晚上,教室里复习到深夜,大家昏昏欲睡,程薇却故意装作不小心,把阮时苒的练习册撞落在地,压低声音对冯丽娟使了个眼色。
冯丽娟立刻顺手把练习册踢到桌子底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早晨,全班交作业时,阮时苒桌上空空。
老师皱眉:“阮时苒,你的作业呢?”
全场一片哗然。有人窃窃私语:“她不会是没写吧?”
“第一名也有翻车的时候?”
程薇心口一喜,眼神里闪过得意。
可阮时苒只是神色平静,抬手把一叠稿纸递上去。
“老师,我写在草稿上,还没誊抄。请您检查。”
老师接过去一翻,眼睛顿时一亮。草稿虽乱,却条理清晰,解法完整,比誊写的还要更见真功夫。
“很好!”老师当场点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赞许,“你们看看,这才是真正会学的人。哪怕没有整齐的本子,她依旧能把题吃透。”
全场瞬间安静,随即一阵议论。
“厉害啊……”
“果然不愧是第一。”
“原来她压根没慌。”
程薇和冯丽娟脸色僵硬,像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晚上宿舍里,冯丽娟忍不住咬牙:“她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明明……”
程薇狠狠打断:“闭嘴!越是这样,她就越得瑟。但你记住,高考才是最后一关。只要那天她出差错,一切都白搭。”
她声音低沉,眼神阴冷。
接下来的日子,针对愈发明显。有人故意传小话:“阮时苒不过是走运,真考试未必行。”
有人借书时故意推三阻四,把好的资料都藏起来。
可阮时苒从不争,也从不慌。她把手里那本破旧的书看了又看,笔迹一遍遍写满了边角。渐渐地,就连最冷眼旁观的人,也不得不承认:
她不是靠运气,她是真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