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下属及时赶到,才没有让他摔个狗吃屎。
可到底,他还是出了很大的洋相。
“一天天的,我真是倒霉透了……”萧明宇声音还没落下,乌鸦飞过,它拉出来的一坨整好掉在他头上。
臭气熏天。
他忍不住呸了一声。
“嘶,流年不利!”
明明父皇有几次哮喘发病严重,险些挺不过去,他距离皇位触手可及。
可不到一年,父皇却好全了。
还有大哥萧景辰,本该困在轮椅蹉跎一生,转眼就已经治愈。
只是大哥仍然健在,那他跟皇位还有缘吗?
萧明宇又羞又恼,但这影响不了夏浅浅逛街的心态。
夏浅浅乐呵呵地买了一堆零食。
结果一回来,又让孟氏一顿训斥:“吃吃吃,你还吃!你知不知道自己长了蛀牙?瞧你买的,还是冰糖葫芦、蜜饯和龙须糖……这些糖分很高,你是掉蜜罐里了吗?”
紧跟着,她又将矛头调转三儿子:“锦书,你也是的,怎么就纵着她?前些天,她因为牙疼嗷嗷大哭、几天几夜睡不着,还掉了一大把头发、咬烂了好几个磨牙棒。”
她是又气又急。
“我这颗心脏,差点坏掉……”
就连头脑都不会转了。
浅浅从小一直健康,几乎没什么小病小灾,这回蛀牙的疼痛来势汹汹,她委实紧张。
“抱歉母亲,是我立场不坚定。只是……妹妹一冲我撒娇、卖萌,我便对她狠不下心。”夏锦书没有推卸责任,而是主动认错。
孟氏一想,也对。
不说三儿子,若是她面对乖乖巧巧、软软糯糯的浅浅,也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你啊你,怎么突然就变得不省心了……”孟氏眼神一转,转向浅浅。
她佯装愤怒。
夏浅浅食指绕着身后的羊角辫,“安啦安啦,蛀牙而已?也没那么可怕。”
“那是谁在昨天半夜疼得哭爹喊娘?”孟氏换了一口气,神情始终绷着。
“很快,我就能赶走蛀牙。”夏浅浅成竹在胸。
夏锦书睁着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看向妹妹,似乎在问: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夏浅浅高深莫测,没有回答。
只是让他自己领悟。
可对上娘亲同样好奇的视线,她却是半分犹豫也没有:“太上老君什么病都能搞定,炼丹能力一流,我让他帮忙炼制丹药,是治蛀虫的。”
孟氏睫毛轻轻扇动:“……”
果然在小女儿这,方法比困难多。
“那你的体重蹭蹭蹭上涨,大夫说需要控制一下。”
否则,以后会有生命危险。
“我有健胃消炎药,可以每天吃一粒。”只要消化好,那就不会有问题。
夏锦书惊了:“可、可是,不会有副作用吗?”
孟氏后脊背绷直,她客观说道:“是药三分毒,哪能一直当糖果吃?”
【能呀!】
夏浅浅做出保证,“太上老君出品,怎么可能跟普通消炎药一样?三哥,娘亲,你们太小看太上老君了。”
【其实,没有副作用。】
【我以前就跟喝水似的,经常吃,但后来……唔,吃腻了。】
“不信?我给你们尝尝,一人一颗。”
夏浅浅趁他们愣神之际,给他们一人塞了一颗健胃消炎药。
霎时间,他们由内而外涌现出一股身心清凉、舒舒爽爽的感觉。
没有任何不适。
除了唯一的一点,就是跑茅厕的次数频繁。
到了半夜,夏锦书虚脱一般躺在床上。
他侧身,望向窗外的月亮,语气闷闷的:“……啧,怀揣这等好东西,妹妹一点也不吝啬分享,完全没把我当外人,但是吧……唉,妹妹就是太想当然了。”
以为他的体质跟她一样。
可事实上,两者没得比。
隔壁的县城,孟知衡不分昼夜地忙碌。
来之前,他早已熟记外甥女说的点子,便一步步开始实施。
期间,遇到了不少阻碍。
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声音最激烈的,当属朱子羡。
但孟知衡掌握大权,他大刀阔斧地推行下去。
日复一日过后,人群中的争议渐渐小了,甚至消失不见。
如海浪一般袭来的,是惊叹声,还有赞美声。
孟知衡禁不住感慨:“新脑子就是好用,外甥女的想法绝了!”
本该是喜闻乐见的场景。
然而,朱子羡却躲在阴暗处,暗戳戳使坏。
有一次,他趁人不注意,把五毒散下到白粥里。
五毒散是中药方剂,微苦。
但一经融入到一大锅的白粥里,便是无知无觉。
只要中毒,却没有医治及时,就可能全身溃烂而亡。
彼时,灾民早已饿疯,不会在意什么细枝末节。
“来,排好队。”
“人人都有份,你们不用挤。”
“后面的,别打架啊……”
现场有官员维持秩序,队伍却依然显得有些混乱。
不过,都是在可控范围。
孟知衡看着他们露出期待、喜悦的脸色,他深受感染。
可这唇角刚刚翘起,却突然听见哗啦一声巨响。
侧眸一看,连粥带锅被人掀翻在地。
登时,他的笑意僵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滔滔不绝的愤怒。
饥荒年的粮食有多珍贵,不言而喻。
怎么可以、如此浪费?
“到底是哪个家伙这么不小心?我非得揪出来不可!”没看到灾民饥肠辘辘,将近暴走了吗?
却在他发完火后,有一道奶乎乎的小嗓音应道:
【不用你揪,我自己站出来。】
【不能喝!不能喝啊……】
是浅浅。
“我刚念叨你靠谱,你下一秒就拆我台。”孟知衡从错愕中缓过神:“但这粥,你为什么要打翻?”
他问了。
其他灾民也发声。
“小神女,我们遭到这么毁灭性的打击,便只能艰难求生,可你却剥夺走我们赖以生存的唯一希望,你有何用意?”
没有白粥,他们只能空腹。
亦或者用草根、树皮充饥。
“别、别这么……”残忍地对待我们?
“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多大的、多么不可宽恕的罪孽,才这么不幸?”
“可我,我不甘心啊!!”
他们留下眼泪。
有窒息,有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