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拉着何旭胳膊轻轻晃了晃。
他身体一僵，垂眸，目光落在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上，又看向她亮晶晶、带着小委屈的眼睛。
原本冷硬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他没有推开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任由她挽着，从鼻子里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还配合地放缓了半步脚步，迁就着她的步调。
芳菲嘴角弯起，将那点不快抛到脑后，开始小声嘀咕：“文雅怎么去个洗手间去那么久……”
何旭听着她近乎耳语的咕哝，目光直视前方，嘴角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直到走到包厢门口，芳菲突然意识到场合，悄悄松开了手，恢复了一点“下属”的自觉。
何旭感觉到臂弯里的温热离开，手上动作未停，推开了包厢门，侧头对她淡淡道：“以后这种地方，少来。”语气里听不出太多责备，反而更像是一种……叮嘱。
芳菲跟着他走进包厢，对着闻声抬头的崔乐笑了笑，然后小声回应何旭：“……哦，知道啦。”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被管束的乖顺。
先进门的何旭，背对着她，听到这声回应，眼底最后一丝冷意褪去。
崔乐正靠在沙发里玩手机，包厢内舒缓的音乐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前后脚进来的何旭和芳菲。
他的目光在何旭冷峻但缓和了不少的脸上扫过，又落到后面脸颊红晕的芳菲身上，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拖长了调子：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我们小菲菲这是怎么了？脸这么红，外面很热吗？”他加重了“小菲菲”三个字，眼神里的调侃要溢出来。
芳菲的脸颊又“噌”地一下烧了起来，就往何旭身后缩了半步，小声说：“崔少，你也在啊……”
何旭瞥了崔乐一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道：“管好你自己的人。”
崔乐笑得更大声，意有所指：“我的人还没到，哪像何总，亲自出去‘捞’人，效率真高。”
芳菲被调侃得有点待不住，赶紧走到沙发另一角坐下，拿出手机。她想到文雅还在外面，赶紧给她发消息：
【菲菲】文雅，你到哪里啦？我们进包厢了，在V03，你直接过来吧！
几乎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包厢门就被推开了。李文雅兴奋地冲进来，看到崔乐和何旭后立马变得规规矩矩：“乐哥，何总。”
崔乐朝她招招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杵那儿当门神呢？过来坐。”
李文雅嘿嘿笑着，拘谨地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芳菲接收到信号，无奈地笑了笑，用口型无声地说：“等下跟你说。”
何旭将两个女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没有作声，只是随手倒了杯温柠檬水，推到芳菲面前。
这个动作没逃过崔乐的眼睛，他想开口调侃，何旭冷眼扫过去，成功让他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耸耸肩，转而给自己和李文雅各倒了一杯酒。
崔乐举起杯，冲着李文雅扬了扬下巴：“来，为我们李助理终于不用怕被退货，干一个。”
李文雅赶紧拿起杯子。芳菲也笑着端起何旭推过来的那杯水。何旭很给面子地举起了自己的酒杯。
四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
“恭喜！”芳菲真心地说。
“谢谢菲菲！谢谢乐哥！谢谢何总！”李文雅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包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热闹起来。芳菲和李文雅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传出低低的笑声。何旭和崔乐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工作。
芳菲眼神亮晶晶地，偶尔瞥向何旭。何旭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崔乐说话，但每次感受到她的目光，指尖都会无意识地在杯壁上轻轻敲一下。
在这个隐秘的空间里，刚才门外那点令人不快的插曲仿佛从未发生过。
酒尽欢愉，时间也不早了。崔乐戴上帽子和口罩，率先起身：“行了，你们继续，我先撤了，明天一早还有通告。”他冲何旭点点头，又对李文雅随意地摆了下手，“走了，明天别迟到。”
李文雅赶紧应声：“知道啦乐哥，路上小心。”
崔乐离开后，何旭也站起身，拿起外套，对芳菲和李文雅淡声道：“走吧，回家吧。”
司机老张将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三人一同走出酒吧。夜晚的凉风一吹，驱散了些酒意。
站在路边，芳菲对李文雅说：“文雅，这么晚了，你还要回郊区别墅吗？要不今晚去缦合府跟我住一晚吧？”
李文雅笑着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刚刚驶来的一辆黑色轿车：“不用啦菲菲，轩哥来接我了。”
车门打开，李文轩走了下来。他身形挺拔，气质温润，目光先是落在李文雅身上，随即转向芳菲，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盛满了宠溺和一种他隐藏起来的情感。
“菲菲。”他声音温柔。
“轩哥！”芳菲见到他，脸上立刻绽放出亲昵的笑容，声音甜软了几个度。她立刻跑了过去。
李文轩自然地将她拥入怀中，目光在她发顶停留了两秒，结实的手臂环着她，下巴蹭了下她的发顶，手指蜷缩了一下，像小时候一样，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玩到这么晚...，累不累？妈前几天还念叨，让你有空就回家住几天，她都想你了。”
“知道啦！我也好想妈妈！”芳菲在他怀里仰起脸，笑得幸福又娇憨，“等项目忙完这阵子我就回去！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站在车旁的何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李文轩是芳菲的“哥哥”，知道他们是一家人，感情深厚。
理性上，他没有任何立场干涉。但情感上，一种极其暴戾的烦躁攫住了他。
李文轩与何旭目光相接时，前者嘴角的温柔淡了半分，眼神里多了些锐利；何旭则下意识地挺直脊背，指尖在身侧悄然攥紧。
“何总，文雅我接走了。”他语气温和却带界限感。
何旭只是冷淡地颔首回应，下颌线绷得死紧。
李文轩为李文雅拉开车门，护着她头顶让她坐进副驾，自己则绕回驾驶座。黑色SUV平稳地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