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赢用力挣了几下,不出意料地,徒劳无功。
她闭眼,泪水终究还是滚落,但心绪早已波澜不惊。
温赢语气里有深深的无力感,她叹息:“我和你说过很多回了,顾思衡,我有男朋友了,以后麻烦和我保持距离,也不要再叫我阿赢。”
“我做不到,阿赢。”顾思衡抱着她,像真是醉了一般,喃喃絮语:“再给我个机会好吗?这次,我来追你好不好?多久都没有关系,只要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温赢闻言,不由冷笑一声。
她是真的觉得很好笑。
怎么?分开了,他突然爱她了?
真像那句歌词所说那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是吗?
温赢讥嘲地应和他:“好啊。”
哪怕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讽刺,但在听见她肯定的答复的一瞬,顾思衡还是不由微微一怔。
谎话也是能当真话来听的。
他松开一点力道,与她四目相对,刚想顺应着语势继续说下去。
但俨然,温赢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告诉我,告诉我当年骗我的原因,我就相信你,原谅你。”
是的,她就只有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
多年前执着过的谜底,也该得到当事人的亲口答复了吧,不再仅仅是她的推测。
当然,虽说为功名利禄这几个字,已经是她千思万想之后最合乎常理的答案了。
但莫名其妙的,她还是有时候会在某一个瞬间恍然怀疑。
也许是从前那份真情在作祟吧,好像除了亲口回答之外,其他想法无论看起来多么可信,都无法对她产生有力的说服。
今天,会得到答案吗?
温赢其实是有所期盼的。
“对不起,阿赢。”
果然不出所料,还是一如当年。
怀抱的期许落空,温赢已经不觉得失落。
她扯了下嘴角,“顾思衡,这句道歉我早听厌了。要是还有下次的话,你还不如大方点承认,你对我的欺骗是为了追求更光明通达的前程,说真的,这样的话我还会觉得你坦荡一些,说不定也不是不可以谅解你。”
“但现在。”温赢顿了顿,手伸到背后去试图拉开他:“是真的有点恶心了,麻烦你松手。”
“我不……”
“啪——”
顾思衡的头被扇得偏了过去,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很快,一个微红的巴掌印从肌底透出。
温赢面上仍旧维持着冷静,可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抖。
她重复:“松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当然也疼。
手疼也就罢了,心为什么也会疼呢。
但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她很累。
这是温赢能想到的,最快让一个人放弃的方法了。
从今以后,都放弃。
可松是松了,但仅限一只手。
另一只手正顺着她的小臂向下蜿蜒,最后停留于火辣辣的掌心。
他是要报复?这是温赢的第一反应。
正常人被扇了耳光之后,照理都应该发怒的吧。
要怎么报复?折她的手腕?
他敢!
温赢虽然也有些心慌意乱,但还是努力装作底气十足的模样。
她咽了下喉,下最后通牒似的警告他:“顾思衡,你再不松手,别怪我再扇你。”
温赢可以确认,她的语气足够冷冽,足够不近人情。
就算是再软硬不吃的人,也好歹该有一些基础的情绪波动吧。
可顾思衡呢?
莫名其妙地给她回了一句:“好。”
好什么?让她再打他一巴掌吗?
温赢还处在惊疑之中,掌心蓦然传来了温软的触感。
她垂眸,确认了一眼,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气晕了,以至于都出现幻觉了。
她扇了他一巴掌,他替她按手?
耳旁有人轻声在问:“手痛不痛,嗯?你最怕疼了。”
“顾思衡你有毛病吧!”温赢愤然甩开他的手,复又挣扎起来:“你松开!我要回家了!”
“不松。”
“你不松,我真的再打喽!”
他恬不知耻地耍起了无赖:“可以,你要打可以再打,我不躲。”
温赢真快要气炸了,他怎么变成这样的!
以前是大道理说不过他,现在变成耍无赖赖不过他了。
挣又挣不脱,打他还手疼呢,只剩一张嘴了。
温赢这时候还试图用言语唤醒他的羞耻心:“顾思衡你知不知你现在在做什么?我是屿川的女朋友,你这样做对得起屿川吗!对得起贺家吗!贺家资助你,对你这么好,你现在……现在撬人家墙角!”
从前克己复礼到骨子里的人,再怎么变,基本的礼义廉耻总还是要有的吧。
她一边说,一边偏着头用余光观察他的表情,眼见眉尾有低垂下去的趋势,温赢立刻乘胜追击:“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顾思衡,放手吧。”
她悄然的,将手伸到腰后,贴上他的小臂,轻握住,试图用柔缓的力道,一点点剥离禁锢。
力道的松动,让温赢以为他被说动了。
原本她都想好等拉开他的手之后的离开路线了。
正当她凝神屏息,以为要获得胜利的前一秒,顾思衡突然改为用手捧住了她的脸。
掌心的温度烫的吓人,温赢惶恐地看向他。
他说:“没关系的,阿赢。”
什么没关系?
顾思衡很快为她解了惑。
鼻尖相贴,不过转瞬,唇瓣就已然近在咫尺。
温赢快速眨动眼睫,早已看不清他瞳孔里的自己,能望见的只有一片痴狂。
本是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眼中的神色。
“他不会知道的。”顾思衡说得很肯定,眼底甚至有几分庆幸在:“而且阿赢你看,今天他不在,就不会妨碍我们接吻了。”
温赢愕然,他说什么?
“唔……”唇瓣已经覆了上来,滚烫的,炙热的。
先是前面那番对峙挣扎,又是如今的惊愕骇然,温赢这下是真的有些腿软,不住地要往下跌。
顾思衡及时扶住了她,没等她回过神时,就已经被人抱到了桌面上。
唇从始至终都未分开。
玻璃杯倾倒,漾了满桌。
为了稳住身形,温赢不得不用手撑住台面,掌心被水液浸湿,摩擦力减弱,稍一用力,便有向后滑倒的趋势。
她还在懵懂之时,顾思衡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带着她的手在腰后相扣。
留出片刻喘息的空隙,哑声示意她:“搂着我,乖乖,我们好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