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匣子在你这里,你还想狡辩什么?”孙氏气愤的看着桌子上的匣子。
那里面可是她大半辈子的积蓄啊,就这么被这个狼崽子拿走了,现在还不承认。
周临渊简直是百口莫辩。
是,母亲的匣子确实是在他这里,也确实是他拿走了,可是,他拿回来的,真的只是一个空匣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的。
“娘,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我必须要说,我拿回来,它真的就是一个空匣子,这事我完全没必要撒谎。”周临渊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
怎么事情突然就变成老这样了。
他本来是想要借母亲的积蓄来摆脱这次的困境,现在钱没到手,反而给自己搞得是里外不是人。
若是真的这匣子里的东西被他拿去也就罢了,偏偏这匣子里的东西,他见都没见过,母亲还来责难他,要他负责,这事,换在谁身上不郁闷。
但是周临渊的烦躁,在孙氏看来就是欲盖弥彰,死不认错。
她恨恨的看着周临渊,眼神凶狠的不像是看自己的儿子,倒像是在看仇人。
周临渊感觉内心十分的受伤,但是他没有再解释什么。
该说的话都说了,母亲若是执意不信,他也没什么办法。
“我不管,反正匣子在你这里,周临渊,你把里面的东西还给我!”孙氏的眼中全是疯狂。
哪怕是亲生儿子,此刻都比不上这匣子里的东西重要。
“我没拿!”周临渊硬邦邦扔下一句,不想再和母亲纠缠这个问题,抬脚就打算先离开。
匣子里的东西肯定是被人动过的,他现在就去找那个真正拿走匣子里东西的人。
敢拿他周临渊的东西,简直是胆大包天。
不管对方是谁,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这件事上,冷静下来之后,周临渊觉得处处都透露着蹊跷。
会不会是魏舒做的呢?
周临渊的脑海中浮现出魏舒的身影。
他怀疑,魏舒干坏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两人算是撕破脸之后,周临渊一直觉得魏舒在处处针对他。
更何况,府中现在那两个对魏舒别有心思的男人,周临渊看着极其不顺眼。
当然,任何人都不可能顺眼。
自己老婆的追求者光明正大的住在自己家,自己每天还只能忍气吞声,这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绝对是巨大的耻辱。
周临渊能忍受到现在,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忍功了得了。
当然,如果换个难听一点的说法,可以说是足够的怂。
毕竟,周临渊目前还没勇气正面对两人叫板,甚至都不敢阻止两人接近魏舒。
周临渊是不打算和孙氏纠缠,可是孙氏失去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积蓄,如何能这么轻易放开周临渊离开。
周临渊才走出去一步,就被孙氏抓住了袖子。
“不行!你今日不把里面的东西交出来,哪里都不准去!”
孙氏死死拽着周临渊的袖子,不可以,不还出来,怎么能让周临渊走。
那可是她下半辈子的保障啊。
她现在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儿子真的半点也不靠谱,甚至还没魏舒这个让她讨厌的儿媳靠谱,既然如此,她怎么还能将期待放在儿子的身上呢。
只有银钱在自己的手中,孙氏才能觉得足够的安心。
什么儿子,什么孙子,都一边去,她反正现在是只要钱。
“母亲!”周临渊十分失望的看着孙氏。
但是孙氏不在乎,她不是看不出周临渊眼中的受伤,可是,只是稍稍怔了一下,她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反正,钱是不能少她一点,必须给她还回来。
最后深深看了孙氏一眼,周临渊一个使劲,就打算将孙氏抓着的袖子甩开,直接出去。
然而,孙氏今日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大力丸,愣是没被甩开。
周临渊不得已,只能加大气力,反正他不想再和母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这一使劲,就出了事情。
孙氏到底是养尊处优多年了,身子虚弱,又胖的很。
被周临渊甩开之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更要命的是,她的头正好重重磕在了尖锐的桌角上,顿时血流如注。
周临渊完全被这变故惊呆了。
看着倒在血泊中双目圆瞪一下子没了动静的母亲,周临渊第一次慌神了。
他就是再怨恨母亲的无情,可那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啊,是庇护他十多年,帮扶着他坐上定远候位置的母亲。
母子二人也曾相依为命多年啊,他本意也从来不是伤害母亲。
颤抖着,周临渊蹲下身,手指伸了好几次,都没能探在孙氏的鼻子下。
好半天,周临渊终于将手指放在了孙氏的鼻子下。
温热的肌肤,却丝毫感受不到气息的喷洒。
周临渊如遭雷击。
母亲……
母亲她……
不会的!不会的!他刚才只是推了一下,只是一下啊,他真的不是诚心的。
他没想母亲有事啊。
“传大夫!快!去请最好的大夫!”
周临渊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侯府,哭腔几乎令人心碎。
周临渊和孙氏发生争执,最后导致孙氏重伤生命垂危,这个剧情,就连魏舒都惊呆了。
她确实打算让周临渊和孙氏相互猜忌,但是没想到竟然能效果这么好。
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我还以为主人会觉得有些愧疚呢。”
剑心看着笑的开心的魏舒,心中一松。
他就是怕魏舒会自责,怪自己无意中伤害了孙氏的性命。
魏舒停止笑,摇摇头,“我为什么要愧疚呢?之前朗儿差点身死,孙氏在其中也不无辜,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剑心,我什么时候在你眼中成了妇人之仁的人了。”
若不是她有奇遇,儿子怎么能死里逃生呢,她只会恨周临渊和孙氏,怎么还会因为伤害到他们愧疚。
她只会觉得痛快。
“您之前,不是还对孙氏不错吗?孙氏几番挑衅,您也怎么处理对方,还保留着她的尊荣,剑心还以为,主人是心软了呢。”
“你想错了,我之所以一直不对她下手,是我还需要她活着,初期我的名声还需要靠善待她这个婆母来维持,但是现在没有必要了,郦城已经在我的掌控下了。更何况,还有什么比看到她死在自己疼爱了大半辈子的儿子手中更舒服的剧情吗?”
孙氏也算罪有应得。
这些年,孙氏没少为难她,更是把主意打在了她和她一双儿女的性命上,她又不是圣人。
魏舒,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既然是敌人,怎么会心慈手软,只会觉得敌人倒霉感到畅快。
孙氏的伤情恶化的很快,短短一晚上人就彻底不行了。
“出去!都出去!你们这些庸医!”周临渊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只是稍微用力了一点,推了母亲一下,母亲怎么会突然就要永远离开他呢。
周临渊的脑海中浮现出昔日母子两相依为命的画面,不禁潸然泪下。
此时,天地下,好像突然就剩下他孤身一人了。
尽管有妻子有妾室,但是这些女人怎么会和他同心呢。
尤其是魏舒那个女人,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现在恨不得看着他去死。
现在母亲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女人也许还在暗中偷笑呢。
想到此,周临渊更是恨的牙痒痒。
都怪这个贱女人,要不是他卡着他的银子,他就不需要打母亲棺材本的主意,也就不会和母亲发生争执。
若不和母亲发生争执,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娘!娘!
儿子对不起您!
儿子一定会为您报仇的!
周临渊将全部的仇恨都转移到了魏舒的身上。
反正这绝对不会是他的错,都是魏舒的错。
魏舒要是知道他这样的想法,大概要哈哈大笑。
周临渊还是像以前一样,只会逃避责任,根本就立不起来。
偏偏还喜好钻营,蝇营狗苟这么久,也不过如此。
她有时候真不知道该嘲笑周临渊还是可怜他。
亦或者慨叹她当年竟然选择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担当的男人作为丈夫。
周临渊那张脸,大概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了。
可惜,心术不正,长久以往,如今也不算能拿得出手了。
第二日,定远侯府挂上了白帆,满府缟素。
魏舒这时候倒是没和周临渊为难,她像是一个标准的后宅贵妇一样,安排丧葬事宜,浑身上下得体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哪怕周临渊内心再如何的痛恨魏舒,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魏舒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
没有一处安排的错乱,她真的是一个合格的侯府主母。
这一点,是他任何的其它女人都代替不了的。哪怕是翠娘也是如此。
翠娘虽然是巫族的圣女,但是后宅的事情,和其它高门贵族打交道的事情,就是十个翠娘都比不上一个魏舒。
想到这些,周临渊心中对魏舒的仇恨暂时放下了一点。
这不代表他会放弃复仇,也不是对魏舒心软,只是他现在还是非常的需要魏舒。
“我先回去了。”送完最后一波宾客,魏舒顿时恢复了冷漠脸。
周临渊有些不习惯魏舒变脸如此的快,魏舒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抓住魏舒的手。
“等等,阿舒,你别走,陪陪我好吗?”这一刻的周临渊显得格外的脆弱。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各种压力全部压在他的身上,让他脊背都没办法再挺直,整个人佝偻着身子,胡子拉碴,眼睛猩红,几天的功夫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还多。
明明之前还能称得上一句丰姿俊秀,但是现在只剩下一个失意的中年人形象。
若是放在以前,周临渊如此的表现,魏舒少不得要心软,两人到底夫妻,没发生那些龌龊的事情之前,还是很有些夫妻情谊的。
但是现在……
魏舒的眼中只剩下冷然,没有丝毫情感。
“我还有事情,你自便。放手,周临渊。”
魏舒看了一眼周临渊抓着自己的手,眼神不悦。
周临渊却不愿意放手,他死死抓住,半点不敢放手,生怕一下子魏舒就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阿舒,求求你,陪陪我吧,我现在心理真的好难受啊,你就陪陪我吧,就当是看在我们十几年夫妻的情分上好吗?”
“阿舒,我没爹了,现在,连娘也没有了,阿舒,我只剩你和淼淼,云朗了。”
提到一双儿女,周临渊红了眼睛,看着魏舒,十分哀伤,仿佛在问魏舒,你真的就如此的绝情吗?连儿女的面子都不看吗?
提到一双儿女,魏舒看起来神情有些松动。
周临渊连忙趁热打铁,“阿舒,陪我一会吧,我们夫妻好久没有好好说会儿话了,你就陪陪我,求求你了。之前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但是我现在真的好需要你。”
魏舒沉默着。
周临渊眼睛中亮起希望的光芒,更加悲切的看着魏舒。
他知道,魏舒其实是再心软不过的一个人,她现在显然是心软了。
刚才的坚定好像动摇了,最终,魏舒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罢了,走吧。”
显然,魏舒是同意了。
周临渊顿时大喜,他激动的过来牵魏舒的手。
看着周临渊伸过来的手,魏舒皱眉,侧身躲开了。
周临渊看着自己还在半空的手,很是尴尬。
收回手,周临渊讪讪道:“阿舒,我们之间何至于生分至此。”
魏舒不言语,原地驻足静静看着周临渊。
周临渊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阿舒,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你看着我,我会改的,你尽管放心。经过母亲的离世,我也算彻底看清楚了,阿舒,你才是陪伴我一生的女人。以后我会对你好的,阿舒,让我弥补你好吗?”
周临渊一番剖析内心的动情表白,并没有让魏舒有丝毫的面色变化。
“你说完了吗?若你只是要说这些,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些肉麻的话,再从周临渊的口中说出来,魏舒只感觉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