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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玉阙芳华录 > 第八十三章 有机语酿造无心失,近功举自贻伊戚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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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有机语酿造无心失,近功举自贻伊戚祸

淑妃最不喜意贵妃,对皇后照常说的吉祥话也不以为然。她眼中噙了一丝冷笑,艳唇吐出的话语似淬了蜜的针:“娘娘母仪天下,想来是臣妾关心则乱了。臣妾只是想着汉家籍中有言,‘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担心意贵妃不通此意,误了太皇太后与娘娘的恩惠。”

淑妃素日仗着家世和圣宠骄蛮惯了,从不是个饶人的主儿,更何况是与她素来不和的意贵妃。眼下说上了气头,愈是咬牙切齿,直搬了意贵妃的出身来排揎。

皇后端显中宫气度,不愿因妃嫔们几句捻酸含醋的话加以申饬而伤了体面,一向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发几句话息事宁人罢了。但如今淑妃此言却难免有些失了体统,她不由沉下了脸。

还未及皇后规诫,璇妃便蹙眉出了声:“淑妃娘娘所言不然,贵妃娘娘侍疾问安,无不勤勉。太皇太后于慈宁宫静养,向来不喜妃嫔在跟前吵闹,唯独常召了贵妃娘娘往宫中走动。太皇太后心疼娘娘孝顺,若是金尊玉口亲许了贵妃娘娘几日休整,咱们也不好知晓。臣妾怕淑妃娘娘心思错了地儿,可真是两头不到岸呢。”

“璇妃这话可是差了。淑妃娘娘也是心疼意贵妃,不过随口关切两句罢了,怎就成了两头不到岸?宫里的姐妹们知晓璇妃性子直率,只道璇妃是因挂念意贵妃才上了些火气。若是叫底下那些个奴才碎嘴嚼到宫外,可别成了璇妃是看不过太皇太后对意贵妃多疼了几分,才惹得璇妃好一阵忿语。”

卫昭仪嗤声一笑,侧身将鬓间有些松散的金雀纹红翡翠步摇紧了紧,语中不乏含了些许倨傲之色。卫黛怡虽位份低于乔静初之下,但每每同她行面照礼时却并不相让。贵妃与淑妃自是其一,而卫黛怡本身更是对乔静初颇有龌龊。

同是府里的老人,同为四品官宦之女,又无子嗣傍身,本应一年年地熬着资历,乔静初只因昔日乐康公主房里嬷嬷伺候不善,炭火着门帘起了浓烟险些让公主气噎喉塞之时碰巧救了下,便格外得帝后宽待。而卫黛怡的父亲骠骑将军在镇北大将军麾下出生入死,屡立军功,竟是每每被乔静初压了一头。况且乔静初本人颇负凌人之气,事事处处,卫昭仪对她自然不甚礼敬。

宋湘宁细细理着手中雪青提花绸绢帕上的月隐修竹纹案,眉眼淡淡。纵然火势渐旺,只要没烧及这里,殿内的争执便与她毫无干系。宫里的日子如流水一般,明晃晃的千层浪总比阴戚戚的九旋渊好。

裴婕妤见戏已至此,眼波轻轻流转,温声细语地开了口:“几位姐姐这样气恼,嫔妾坐这半日却是听了明白。说到底,都是姐姐们心系贵妃娘娘,念着娘娘的声誉与贵体,一时怄了几句罢了。都是皇家院里伺候的人,彼此总得体谅些才好。贵妃娘娘要是知道咱们在这儿为她争执,怕是要急得从病榻上起来劝和呢。若是拖了贵妃的身子,六宫里的事还要累了皇后娘娘。”

宋湘宁闻此话轻轻抬了抬眼,唇畔飘过一丝浅薄微凉的笑意。裴婕妤平日看着温顺沉默,究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儿。如今看来,她于贺兰氏,倒也不似看起来那般忠心。句句劝和,却字字含刀,在场的,不在场的,倒都被她搬弄了一遍。她从身侧端起玉盏,暖着略显凉意的掌心。

“裴婕妤久侍贵妃身侧,也是练得了一番巧言令色之才。”淑妃笑意虚浮,语气含酸,眼风横了璇妃一瞥。

目光落到坐于下侧的宋湘宁身上,她轻蔑一笑,抬起头半吊着眼皮道:“说来本宫也还记着意贵妃与玥宝仪亦是投缘得很,自去年秀选以来多有照拂。先前玥宝仪失意时,意贵妃因受太皇太后懿旨所教,在唐福宫抄经理事,不便去看望玥宝仪。眼下既贵妃身子不大好,玥宝仪无事所累,也当顾及着姐妹情谊,多往唐福宫走动走动才是。”

宋湘宁容色和婉,浅浅回道:“淑妃娘娘传授嫔妾世情之礼,嫔妾感怀。嫔妾进宫时日尚浅,承蒙各宫娘娘照拂,臣妾一直记着姐姐们的恩德。贵妃娘娘德惠六宫,柔嘉中节,又视嫔妾若亲妹,嫔妾不会负了娘娘心意。”

皇后似是洞察到了什么,眼神淡淡掠过了她,面色愈发沉静如水。

因是风雨骤晴,宫墙外的天色分外明丽暄和。淑妃今日因在坤宁宫含了气,这煦色韶光自然是入不了她的眼了,更瞧着艳阳高照晃着人不喜,心里不快益胜。

甫一踏入璟元宫的宫门,梅纨见紫樱请安时手里端着一研钵,便问:“紫樱,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紫樱回她:“这是黄釉璎珞缠枝莲纹玉钵,奴婢取来给捣些散沫花汁子给娘娘染指甲。”

淑妃闻言瞬时怒从心起,喝道:“糊涂东西!璟元宫是没好物件了吗?要用那等晦气的玩意!”

紫樱被吓得膝盖一软,连忙跪地饶罪:“娘娘息怒!奴婢不知这研钵犯了娘娘忌讳,请娘娘恕罪!”

淑妃被她扰得心烦,抬手揉了揉直跳的颞颥。梅纨见如此,向一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后又对淑妃轻声慢语道:“娘娘莫要为不懂事的奴才气伤了身子,下头自有人替娘娘调教。奴婢扶娘娘进宫歇着吧。”

梅纨从外间端了拂紫绵描金茶盘来,盘中白瓷盖碗里飘着细碎的清明花瓣,是淑妃常用的松萝茶。她将茶碗搁在淑妃手边的小几上,又取了银剪挑亮窗边的香炉,添上两小块降真香。

“娘娘尝尝这茶,刚沏的,最是润心。”梅纨站在淑妃身后,轻轻替她按着肩头,声音放得柔缓:“坤宁宫的那起子人本就不值当,娘娘何苦上了肝火。”

淡淡的茶香将淑妃的心气化了些许,她徐徐摘下指上的护甲:“本宫与她斗了多年,每每气上心头,仔细想来,也真是不上算。”

“意贵妃工于算计,素来会变着花样讨太皇太后与皇后的欢心,太皇太后心慈,不过是可怜惠安公主乖觉可喜,才被她哄了去,在宫里作些得意罢了。可明眼人谁不知道她的底子,单看宫里宫外的几回宴席,可有几个官眷贵妇愿奉承她。令家的树底下不知纳凉了多少人,殿下又是我朝第一位龙子,那些命妇心里可门清儿着呢。”梅纨殷切道。

淑妃冷笑一声,用茶匙撇过茶碗上浮起的细乳沫子,语气疏怠:“她虽猖狂,本宫倒也看得清。她身上流着异族的血,也不过止步于贵妃之位,虽掌着凤印,可若真想坐上坤宁宫的位置,那是痴心妄想。即便来日生下皇子,皇上和太皇太后有意让她母凭子贵,朝中的那些大臣也是不依的。”

“但奴婢瞧着,意贵妃的求子之心,可是一刻也未停歇。她的宫里,常年飘着坐胎药的苦味。”梅纨眉眼忡忡。

“坐胎药?她倒是不避讳着旁人。”

梅纨心中一惊,忙回道:“先时贵妃送娘娘那莲纹玉钵时,是松菊去往唐福宫取的。许是松菊闻见了那陈年的药味儿,后来偶然间与奴婢提起过。”

淑妃满脸讥讽:“她是不死心,兴许还想借着皇子捞一个太子生母的名头当当。呵,除非宫里的孩子死绝了,否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流着西梁子国血脉的皇子登上皇位。那岂不是把太祖太宗的脸都丢尽了?早便听皇上说要大修储英殿了,后又因大皇子的病搁下了。不过皇上既有了此心,也不外乎这两年了。待太子立下,本宫看贺兰氏那贱人还有没有心性蹦哒。”

“娘娘此话不假。只是,”梅纨的声音顿了顿,“便不是意贵妃,倘若璇妃裴婕妤她们诞下龙胎,于唐福宫而言,又何尝不是大有裨益。”

淑妃的精致的黛眉拧成了一道丘弧,旋即又舒展开来。她慎重地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意贵妃虽是好谋善筹,却极为要强。她虽比本宫大了三岁,不过也才二十六罢了。想必她自诩盛年,生子之事定不愿借以她手。如若不然,玥宝仪初进宫时,贺兰知意多加笼络,一朝有孕时,她若动了心思,定会严加防备。可到头来,宋氏还不是落了个小产失宠的境遇。贺兰氏见她没了用处,反手便落井下石,忙着撇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