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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石头说:神欲 > 第64章 问心桥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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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空洞的眼眶“望”来的刹那,白裔周身涅盘金光剧烈摇曳,仿佛被无形的寒风吹拂。并非实质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直抵意识深处、冰冷彻骨的**审视**。怀中的我(石卵)传递出的警惕与排斥感也达到了顶点,石卵内部的坚韧意蕴自主凝聚,如同受激的刺猬,对抗着那股无形的压迫。

枯槁官员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细微声响,他缓缓抬起一只干枯得只剩皮包骨、指甲尖长的手,指向横亘在虚无中的那座由破碎法则锁链缠绕而成的残桥。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千万年未曾开口,却又带着某种奇异威严的声音,直接在白裔和我的意识中响起,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

“欲…过…此桥…先…受…判…问。”

判问?

白裔金色眼眸中厉色一闪。它乃巡天神凰,血脉尊贵,纵是初生,亦有其傲骨,岂容这不明来历的诡异存在审判?

“汝…凭…何…审…判?”白裔的意念如金铁交鸣,带着神兽的威仪与不屈,反诘回去。

那枯槁官员空洞的眼眶似乎“注视”着白裔,又似乎穿透了它,落在了它怀中那警惕的石卵之上。他那干瘪的嘴唇未动,声音却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麻木与……一丝极其微弱的、潜藏极深的**嘲弄**?

“凭…此…桥…乃…‘法理’…之…残…骸。”

“凭…吾…乃…此…地…唯…一…‘秩序’…之…影。”

“更…凭…尔等…身…负…‘逆’…之…印记…心…藏…悖…乱…之…思!”

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虽依旧干涩,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如同惊堂木拍下,在这混乱的深渊中强行划出了一片“法理”的领域!周围那些漂浮的、光怪陆离的景象碎片,在靠近这桥头区域时,都仿佛受到了某种压制,变得迟缓、模糊了些许。

白裔心神一震,对方果然看出了它和我身上所承载的、反抗秩序的因果!

“此…地…吞…噬…光…阴…混…淆…因…果…唯…‘法理’…可…定…方…向…辨…真…伪。”枯槁官员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缓慢,“过…桥…者…需…答…三…问。”

“答…对…可…过。”

“答…错…或…拒…答…则…留…于…此…地…化…作…桥…下…虚无…之…尘…或…如…吾…般…成…为…桥…之…守…卫…直…至…永…恒。”

成为像他这样的存在?白裔看着那枯槁、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自我的官员,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那比形神俱灭更加可怕!

它低头看了看怀中依旧传递着不屈意志的石卵,又抬头望向桥对面那无尽的黑暗。退路已绝,前方虽险,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何…问?”白裔收敛心神,金色眼眸死死盯着那官员,意念沉凝。

枯槁官员那空洞的眼眶似乎微微转动,再次“聚焦”于白裔。

“第…一…问…”

“何…为…‘法’?”

声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白裔!它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出来,投入了一个由纯粹“法理”概念构成的空间。无数关于法则、律条、秩序、规则的碎片信息如同洪流般冲击着它的认知。

司法天神宣讲的“天地有序,法则有度”是法吗?

瑶姬因私爱而受惩,依据的是法吗?

这深渊吞噬一切,混乱无序,其本身是否也是一种“法”?

这枯槁官员在此审判,依据的又是什么法?

白裔的意识在洪流中挣扎。它本能地想以司法天神那套冰冷无情的秩序来回答,但那与它自身经历、与石矶的困惑、与它所见证的不公截然相反!若认同那法,它又何须反抗?若不认同,它又该如何定义“法”?

它想到了石矶的质问,想到了星骸之灵的叹息,想到了这深渊本身的混乱……

金光在它眼中剧烈闪烁,最终,它凝聚起全部的心神与意志,发出了自己的回答,意念坚定,如同金石:

“法…非…枷…锁!非…强…权…之…刃!”

“法…当…如…水…载…舟…亦…能…覆…舟!当…护…佑…生…灵…而…非…扼…杀…本…真!”

“若…法…只…为…维…系…冷…冰…之…序…而…无…视…悲…欢…离…合…无…视…公…义…仁…心…则…此…法…不…为…法…乃…暴…政!”

这回答,并非任何典籍记载,而是它化形以来,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与石矶共同挣扎后,得出的属于它自己的认知!其中蕴含的,是它对“法”应有的温情与公义的渴望,是对绝对秩序的质疑!

那枯槁官员空洞的眼眶,在听到这个回答后,似乎…**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麻木的脸上,仿佛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

笼罩白裔的意识洪流缓缓退去。

“答…异…常…然…可…过。”官员干涩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第…二…问…”

“何…为…‘私…欲’?”

第二问接踵而至!意识再次被拉入另一个层面。私欲?神君言,神当无欲,有欲则死。瑶姬因私爱受惩,石矶因困惑与不甘而反抗,这皆是私欲吗?若无欲,神何以爱苍生?石何以生灵智?

白裔感受着怀中石卵那坚韧的、源自“私欲”(不甘、守护)而凝聚的意志,它自身对石矶的守护,对生机的渴望,不也是“私欲”?

它昂起头,金色眼眸中圣焰燃烧:

“私…欲…非…恶!”

“无…私…欲…则…无…爱…憎…无…守…护…无…进…取!天…地…亦…将…死…寂!”

“私…欲…如…火…可…焚…身…亦…可…照…暗!其…善…恶…在…心…在…行…而…非…在…欲…本…身!”

“以…‘无…欲’…为…名…行…扼…杀…之…实…方…是…最…大…之…恶!”

这番回答,比第一问更加尖锐,直接挑战了司法天神府乃至当前天庭秩序的根基!

枯槁官员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他那只抬起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仿佛在书写着什么古老的律条。

良久,他才缓缓道:

“答…悖…常…理…然…亦…可…过。”

“第…三…问…”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凝重,那空洞的眼眶再次“聚焦”,这一次,却是**直接穿透了白裔的防护,死死地“锁定”了它怀中的我(石卵)**!

“此…石…逆…天…而…行…焚…基…毁…道…已…是…必…死…之…局…”

“若…救…它…需…牺…牲…汝…之…神…凰…本…源…涅…盘…之…机…甚…至…永…堕…此…渊…不…得…超…生…”

“汝…救…否?”

第三问,不再是概念之辩,而是直指本心,拷问抉择!

救,还是不救?

白裔浑身剧震!金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挣扎与痛苦。

神凰本源,涅盘之机,这是它血脉的根基,未来的希望!甚至可能关乎整个巡天神凰一族的兴衰!而永堕此渊,不得超生,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代价!

为了救一颗已然必死、甚至可能无法恢复的石头,值得吗?

它低头,看着怀中那温热、沉静、承载了太多不屈与陪伴的石卵。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现:司法天神府的初遇与依赖,亡命路上的相互扶持,涅盘池前的舍身守护……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它眼中的挣扎瞬间化为无比的坚定与温柔,那金光不再耀眼刺目,而是变得内敛而厚重,它用喙轻轻蹭了蹭石卵,一道蕴含着决绝与誓言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审判,响彻在这桥头:

“纵…燃…尽…神…血…纵…永…世…沉…沦…”

“吾…亦…往…矣!”

“救!”

一字落下,如同誓言,烙印虚空!

“轰——!!!”

整个残破的法则之桥,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发出了低沉的嗡鸣!桥上那些断裂扭曲的锁链,竟然有少数几根,**微微亮起了一丝极其黯淡、却真实不虚的光芒**!

那枯槁官员猛地站起身!他那空洞的眼眶中,第一次,燃起了两簇**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跳跃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着白裔,那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压抑了万古的激动与……**欣慰**?

“善!”

“大…善!”

“逆…天…之…石…得…此…护…道…之…禽…夫…复…何…求!”

“判…问…已…过…桥…为…尔…等…而…开!”

他猛地一挥那破烂的官袍袖袍!

“哗啦啦——!”

那座由破碎法则锁链构成的残桥,在这一挥之下,其上亮起的锁链光芒骤然连接,形成了一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光路**,直通桥对面那无尽的黑暗!

“踏…此…路…前…行…勿…回…头…”

枯槁官员的声音在白裔意识中回荡,带着一丝急促,“‘它’…已…感…知…尔…等…之…‘异’…速…去!”

白裔来不及细思官员话语中更深的含义,更无暇顾及那所谓的“它”是谁,它紧紧抱住我(石卵),双翼一展,踏上了那条由破碎法则点亮的光路,化作一道金虹,向着桥对面,疾驰而去!

在它身后,那枯槁官员的身影渐渐重新坐回桥头,眼眶中的幽蓝鬼火缓缓熄灭,再次恢复了那亘古的死寂与空洞。

只是,在他那破烂官袍的袖口内侧,似乎有一行极其古老、几乎磨灭的小字,在无人可见的阴影里,微微闪烁了一下——

“**法…理…不…存…之…地…唯…心…可…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