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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凤隐归时 > 第83章 趴墙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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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弈墨停在了他们桌前。

她清冷的目光,透过银质面具,先是落在咋咋呼呼的江相如身上,然后,移到了他身后那个沉默如铁的护卫身上。

“几位瞧着面生。”

她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属于男子的沙哑。

“是南面来的?”

安谈砚抬起头,迎上那双探究的眼。

面具冰冷,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心头一跳,垂下眼帘,声音沉闷。

“我们是边城人。”

江相如却不管这些,他抹了把油嘴,抬起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温弈墨。

“我说公子,你这人好生奇怪。”

“跟人说话还戴着面具,莫不是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安谈砚的眉心狠狠一跳。

他真想把江相如的嘴给缝上。

温弈墨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冒犯,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这位兄台说笑了。”

“在下容貌尽毁,满面疤痕,怕惊扰了阁中贵客,这才终日以面具示人。”

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安谈砚闻言,心头莫名一动。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有何妨?”

堂中倏然一静,连江相如都停下了啃骨头的动作,诧异地看着他。

安谈砚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直视着那副银面具,一字一句,说得恳切。

“伤疤是男人的荣耀。”

“顶天立地的汉子,何须遮掩。”

温弈墨面具下的瞳孔,微微一缩。

许久,她才又轻笑一声。

“这位兄台,倒是个有趣的人。”

她没有再追问来历,只是将托盘中的两杯酒,轻轻放在桌上。

说完,她便转身,缓步走回了主桌。

安谈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背影。

那人身形看着清瘦,步履却沉稳,并不似寻常商人。

待温弈墨落座,她似有所感,抬眼望了过来。

隔着喧闹的人群,摇曳的灯火,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一个探究,一个警惕。

随即,各自错开。

因为明日还要面考,宴席并没有持续太久。

学子们三三两两地上了楼,各自回房安歇。

温弈墨站在二楼的回廊阴影里,看着安谈砚一行人也走了上来。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道高大挺拔的背影上,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安谈砚刚走到自己房门前,正要推门。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拦住了他。

是江相如。

“等等。”

他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

“你在金铺里买的那支簪子,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安谈砚皱眉,但还是依言将他拉进了屋。

“听枫,贺泽。”他对身后跟着的两名护卫道,“你们也去歇着吧,不必守夜。”

“是,少爷。”

二人应声退下。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江相如立刻原形毕露,一把抢过安谈砚刚从袖中取出的锦盒。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打开盒子,烛光下,一支通体赤红的宝石朱钗静静躺着,流光溢彩。

“啧啧,凤血红宝,真舍得下本。”他把玩着朱钗,一脸坏笑,“花了大价钱吧?”

安谈砚一把夺回锦盒,小心翼翼地收好。

“别管闲事。”

他脸色一正。

“说正事,你那边打听到了什么?”

江相如闻言,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没什么大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倒是你,有什么发现?”

安谈砚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我打制金钗时,听那金铺的老师傅闲聊,说起一件事。”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

“皇上给兵部侍郎夏家和杨家赐婚,是因为前些日子在宫宴上,夏昭斓为了维护嘉宁郡主,当众顶撞了文熙公主。”

安谈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所以这桩婚事,名为恩赐,实为警告。”

江相如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就为了这点破事?”

“就为了公主那点脸面,就要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幸福?”

“杨家那个是什么货色,全京城谁不知道!皇上这是要把夏家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安谈砚端着茶杯的手,指节捏得泛白。

“这是敲山震虎。”

他声音冷得像冰。

“敲的是永亲王府,震的是所有心向永亲王的旧臣。”

江相如脸上的嬉笑之色尽数敛去,他压低声音,愤愤不平。

“可夏家世代忠良,皇上怎能如此……”

安谈砚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久不在京中,不清楚这里的门道。”

“杨家虽也是将门,但手中兵权早已被架空,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空壳子。”

江相如一愣。

安谈砚继续说道。

“兵部尚书裴文坚,因着跟林石诣不和,皇帝又屡次护着林石诣,所以心灰意冷几乎不管事。”

“真正掌着兵部实权的,是夏昭斓的父亲,兵部侍郎夏钲。”

“夏钲膝下,唯有夏昭斓一女。”

江相如的呼吸一滞,他猛然明白了。

“皇上这是……要借杨家的手,将整个兵部都攥进自己掌心!”

“没错。”

江相如“啧”了一声,只觉得背脊发凉。

“这个皇帝,坊间传闻不过是个耽于酒色的平庸之辈。”

“谁能想到,暗地里竟有这般雷霆手段。”

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对了,我今日在街上还听人说起一件事。”

“说如今朝中出了个厉害角色,姓沈,短短时间,就从一个六品小官,连升到了正二品,竟敢公然与那老狐狸林石诣叫板。”

“看来,多半也是这位万岁爷的手笔。”

安谈砚点了点头,烛火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了一下。

“看来,我们此番回京,每一步都需小心。”

“这位天子,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沉。”

楼下,温弈墨缓步走到柜台前。

鸿叔见她过来,立刻躬身行礼。

“东家。”

温弈墨没说话,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柜上一本册子上轻轻点了点。

那是今夜入住举子的名录。

掌柜心领神会,立刻将册子翻开,呈到她面前。

她的目光,在那几个名字上缓缓扫过。

蒋如。

谭言。

贺泽。

冯亭。

她想起那个叫蒋如的少年,话多,性子跳脱,不似主事之人。

而那个叫护卫,听他们叫他谭言的……

身形挺拔如松,眼神沉稳如渊。

即便穿着最粗糙的布衣,也掩不住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悍勇与贵气。

温弈墨的指尖,落在了“谭言”二字上。

“他们住在哪间房?”

“回东家,天字三号房到六号房。”

温弈墨微微颔首,一言不发,转身便朝着楼梯走去。

她打开二号房的房门,将耳朵贴到墙上。

门内,是压得极低的说话声。

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听不真切。

温弈墨凝神细听,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

“……夏家……”

“……夏昭斓……”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为何会提到昭斓?

正当她想听得更仔细些时,门内的声音,忽然断了。

天字三号房内。

听枫走进门内,对安谈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