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绮一脚踹开家门,鞋都没换就冲进客厅。
傅沉舟被她拽得一个踉跄,手还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撞在玄关柜上,相框哗啦抖了三下。
“宁雪!”宁绮吼了一声,眼睛扫过沙发角落。
空的。
茶几上摆着一杯水,水面微微晃动,像是刚有人起身离开。
窗帘拉开一条缝,外头路灯照进来,在地板上切出一道斜线。
傅沉舟皱眉,“她来过。”
【她五分钟前打开冰箱喝了半瓶牛奶,小动作和宁绮一模一样。】
心镜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宁绮差点翻白眼,“你能不能别当人形监控?”
“你说啥?”傅沉舟问。
“没什么。”她甩他一眼,“心镜说宁雪偷喝你买的燕麦奶。”
“那是给你订的。”
“哦,那她喝的就是我的。”
两人往里走,卧室门虚掩着,里面黑着灯。
宁绮抬脚要踹,傅沉舟伸手拦了一下,自己先推开门。
床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窗锁没动,空调吹着冷风,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利贴,字迹娟秀:“姐姐,我等你戴戒指那天。”
宁绮盯着那张纸,手指无意识摸了摸铜戒。戒指贴着皮肤发烫,像是刚被太阳晒过。
“她在看我们。”傅沉舟低声说。
“废话,双生命脉连着,我能感觉到她在笑。”
【她心跳频率变了,不是宁雪本人的情绪。】
心镜又响。
宁绮眯眼,“什么意思?”
“她说什么?”傅沉舟问。
“说你现在的心跳像极了上次在停尸房偷亲我时的状态。”
傅沉舟耳根一红,“我没有偷亲。”
“那你嘴干嘛凑那么近?”
“我检查你有没有断气。”
“谁快死了会嘴角上扬?”
两人正吵着,宁绮突然抬手按住胸口。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心口炸开,顺着手臂窜到戒指上。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傅沉舟立刻扶住她。
“怎么了?”
“有人在拉我的命脉。”她咬牙,“像有人拿钩子在拽。”
【警告:契约波动,外部灵力入侵。】
心镜发出警报,声音比平时急促。
傅沉舟立刻反手握住她另一只手,“稳住,别松手。”
宁绮喘了口气,强行站直。她闭眼感应,脑海中浮现出一条金色丝线,从她心脏延伸出去,穿过墙壁,直通楼下地下室。
“她在下面。”
“李桂芳以前关人的地方?”
“对。”
“现在下去太危险。”
“她动了我的契约。”宁绮冷笑,“我不下去,明天婚礼上她就能替我拜堂。”
两人转身往外走,刚到楼梯口,楼道灯突然全灭。应急灯闪了两下,亮起幽绿色的光。
宁绮脚步一顿。
【检测到高浓度傀儡术残留,建议启动防御阵。】
“来不及布阵。”她从包里掏出一枚铜钱,“先用这个顶着。”
铜钱刚捏在手里,突然“啪”地裂成两半。宁绮瞳孔一缩,“有人在干扰我的心器。”
傅沉舟立刻挡在她前面,“走消防通道。”
他们冲下楼,消防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宁绮一脚踹开。楼梯间回音巨大,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
下到负二层,空气变得潮湿。走廊尽头有扇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宁绮走近,发现门上贴着一张黄符,上面画着扭曲的符文。她伸手要撕,傅沉舟抓住她手腕。
“别碰,是反噬符。”
“我知道。”
她从发簪上抠下一小块玉屑,弹在符纸上。符纸瞬间焦黑,发出一声轻响,像玻璃碎裂。
门自动开了。
里面是个废弃的储藏室,堆着旧家具和纸箱。正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投影仪,屏幕上正在播放画面——是宁绮和傅沉舟站在裂缝前戴上戒指的场景。
画面突然跳转,变成一间产房。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怀里抱着两个婴儿。镜头拉近,其中一个婴儿手腕上有枚铜戒虚影。
宁绮呼吸一滞。
“这是……我们出生那天?”
【数据溯源中,影像来自饲心局内部档案。】
屏幕一闪,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宁雪站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笑。镜子里的倒影却不是她,而是一个穿汉服的女孩,眉心一点朱砂。
宁绮猛地冲上前,“这是什么时候录的?”
投影仪突然关机,房间陷入黑暗。
下一秒,角落传来脚步声。
“姐姐。”声音很轻,带着笑,“你终于来了。”
宁雪从阴影里走出来,穿着白色连衣裙,指甲涂成暗红色。她手里拿着一枚铜戒,款式和宁绮的一模一样。
“你还真敢来。”宁绮冷笑,“偷戒指不怕撑死?”
“这不是偷。”宁雪举起戒指,“这是回收。你只是备用体,契约本该属于我。”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宁绮往前一步,“你一半是李桂芳,一半是实验废料,连独立灵魂都没有。”
宁雪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目标情绪波动:愤怒值87%,恐惧值63%。】
心镜播报。
“你知道吗?”宁雪忽然压低声音,“傅沉舟根本不想娶你。他答应结婚,是为了用婚礼仪式激活灵脉,把你变成活体祭品。”
宁绮侧头看了傅沉舟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他摇头,“她编的。”
“那你敢不敢摘下戒指验证?”宁雪笑,“七日内不可分离,可没说不能主动解除。”
宁绮盯着她,“你想让我放手?”
“我想让你清醒。”宁雪走近一步,“你真以为,他会爱上你这种冷冰冰、满嘴毒舌、连笑都不会的人?”
宁绮沉默两秒,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她点头,“我确实不会笑。”
话音未落,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宁雪没防备,被打得偏头。宁绮趁机一把掐住她脖子,把她按在墙上。
“但我打人特别疼。”
宁雪挣扎,指甲划向宁绮手腕。铜戒突然发烫,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宁绮感觉自己的血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头晕目眩。
傅沉舟立刻扶住她,“契约在共鸣!她在借你的力量!”
宁雪咳了几声,嘴角溢血,却还在笑,“看到了吗?只要我受伤,你也会痛。明天婚礼上,只要我自残一次,你就会当场昏厥。”
“然后呢?”宁绮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你就穿着婚纱上台?”
“没人会怀疑。”宁雪舔掉唇边的血,“毕竟,全世界都以为我是宁家真千金。”
宁绮忽然松开她,退后一步。
“你知道为什么心镜只听我的吗?”
宁雪没说话。
“因为它认主,靠的不是血脉,是执念。”宁绮抬起手,铜戒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你恨我,是因为我抢了你的人生。可我恨你,是因为你毁了我两次人生。”
【目标情绪崩溃边缘,建议终结对话。】
“明天婚礼,我会到场。”宁绮转身,“但不是去结婚。”
“那是去干嘛?”
“去收债。”
她拉着傅沉舟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
“对了,你喝的那半瓶牛奶——”她回头一笑,“我昨晚下了符灰。”
宁雪脸色一变,低头看自己肚子。
“不是毒。”宁绮摆手,“就是让你明天拉肚子而已。”
走出地下室,夜风扑面。宁绮抬头看天,月亮被云遮住一半。
傅沉舟忽然开口,“你真信她的话?说我结婚是为献祭?”
“不信。”她握紧他的手,“但你要敢骗我,我现在就把你戒指熔了。”
“熔了会死。”
“那就慢慢烧。”
两人走到车边,刚要上车,宁绮突然停下。
她低头看手腕,金线正在缓缓流动,像是有东西在另一端拉动。
“怎么了?”傅沉舟问。
“契约被动了。”她抬眼看向城市另一端,“有人在试戴我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