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踪第五日,兵部左侍郎印和同早朝上书,状告兵部右侍郎刑瑞成及武库司郎中戴熙,武选司郎中蓝志远,车驾司郎中吕碚结党私营,借职位之便中饱私囊,贪污朝廷拨款,苛责供应给将士们,尤其是西境李家军兵马、车架,武器。
话音刚落,满朝哗然。
平西侯李远率先震怒,一脚踹在了同在一侧的兵部右侍郎刑瑞成的胸口上。
刑瑞成虽在兵部就职,但为文官,并无武义傍身。
一口鲜血吐在金銮殿。
“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印大人所言是否属实,陛下还未定多,你怎可滥用私刑!”
忠武侯为刑瑞成挡了李远的一掌,李远力道之大连他都退后了几步。
“我西境的将士为保西境平安,每日出生入死,刑部便是这般对待我们的?!”
李远怒急,已经顾不得印和同接下来的话。
还是几位同为武将的同僚将他拦了下来,这才给得印和同继续说话的机会。
“陛下,臣冤枉啊!印大人,我与你同在兵部共事这么多年,你这般污蔑我们这些同僚,是何居心?”
刑瑞成嘴角还挂着鲜血,整个人瘫在地上,胸口仿佛如撕裂般疼痛,根本起不来身。
印和同跪在金銮殿中间,背挺的如松柏一样直。
状告的折子由大太监接过呈给庆帝。
荆江大堤决堤贪污之事还未查清,庆帝如今是最为憎恨此等事。
印和同的折子洋洋洒洒写了几十页,庆帝一个字一个字过目,整整看了半柱香的时间。
众朝臣都不知道印和同究竟写了什么,除了怒气满满的李远,其他的官员皆是屏气凝神,等待庆帝读完折子。
只见庆帝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最后拿着折子的双手竟然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刑瑞成心虚的看了忠武侯周毅一眼。
印和同这人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在,只是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差事中,较少管同僚之事。
这也是他们同为兵部侍郎能共事这么些年的原因。
吏部指派原户部侍郎傅卫风就任兵部尚书的文书刚下发没多久。
“印大人,你究竟写了什么?”
傅卫风没想到自己刚上任,便遇到这种事情。
但毕竟是他们兵部之事,他也只得跪在印和同身旁,额上落着大滴大滴的汗珠,打在金銮殿的地上。
印和同不语,只是一味的挺直腰板。
如果说一开始是长公主逼迫他去揭发兵部在武器供应时中饱私囊,那现在便是他心甘情愿想要为将士们讨一个公道。
之前他只想着干好自己的事情,精力大多集中在边境地图绘制和边防策划上,对兵部一些常规性事务性工作并不看重。
总觉得有各司郎中在,职责分明,总能干好差事。
可是他不查则已,一查便查出很多问题。
按照现在的情况,老尚书虽已致仕,怕也逃脱不了一个监管不利的罪责。
庆帝看完折子,怒气程度不亚于昨日得知太子失踪。
震怒般起身,将印和同的折子狠狠的砸到殿中。
“傅大人之前就任户部,应当知道户部这些年给兵部拨过多少款,好好看看这个折子,给朕一笔一笔的算出来,朕要看看这些人有几颗脑袋要掉!”
折子被扔到傅卫风身边,他立马拿起详阅了起来,如同庆帝一般,越看眉间皱的越狠。
怕庆帝等急,傅卫风不如庆帝看的仔细,而是大致扫过折子的内容,脑中飞快的回想和计算曾经户部拨出的银子。
傅卫风在户部待了这么些年,对于数字的敏感程度敢说第二,旁人不敢称第一,没一会便算出了一个大致的数额。
刑瑞成忍着胸痛跪瘫在地,同样被印和同状告的武库司郎中戴熙,武选司郎中蓝志远,车驾司郎中吕碚全都面如土色般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若是印大人的折子所言为真,那这几人这些年最少贪了户部十万两的拨款。”
傅卫风双手呈上奏折,在庆帝的示意下,崔相向前接过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刑大人!将士们在外出生入死,你怎敢这般行事!”
崔相将手中的折子递给苏相,就连苏相这样的笑面虎都难得的面露难色。
“给西境的将士们供应的兵器,应当是最好最上乘。匈奴多善骑射,马上作战,西境的战士应当主要以弓弩防御作战,可你们供应给西境的弓弩,却是抹了下等生桐油,这样的弓弩沉重且射程短,战士们又该如何抵御匈奴的来袭?”
“不仅兵器有问题,就连战马都是采买的劣质马。户部三年前拨了十万两用来采买西域战马五万匹,其中三万匹随着忠武侯出征对战陈国,两万匹被送去西境,可你们却只采买了三万匹的优质马,两万匹的劣质马。”
崔相的话震惊朝野。
以平西侯李远为首的西境战士更是大怒,若不是有人拦着,李远恨不得当场宰了这几个人。
“蓝志远,你身为武选司郎中,负责全国武职官员的选拔、升迁、调任、袭替,功赏,本该为兵部最核心官员之一,可你却卖官鬻爵,在核验袭替时接受打点,收受贿赂,你可知罪!”
被崔相点名的蓝志远吓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丝毫没有往日风雅的样子。
“陛下,微臣冤枉!崔相所说的这些事情,又有何证据?陛下不能仅凭印和同一面之词,任由印大人这般污蔑我们!”
刑瑞成恢复了神智,之前那些事情,他都收拾好了首尾,印和同又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无外乎是诈他们的。
“印大人,我和你为同僚,你为何要这样构陷于我!”
印和同跪在最前面,侧首冷眼瞥了刑瑞成一眼,那眼中带着满满的寒意和嘲讽。
“陛下,微臣是不是构陷刑大人,陛下差人一查便知。微臣手中还有些证据,愿全呈交陛下,还请陛下定夺。”
庆帝环视四周,“来人,将他们全都给朕下狱。”
“崔相全权负责此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即刻开始三司会审,五日内需得给朕一个结论!”
殿前候着的侍卫将狼狈不堪的四人拖了下去,被点名的三司官员和崔相向前领命。
“臣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