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是大番国诸侯王。
膝下有一子快要及冠之年,原主的儿子顾奕辰,从小被原主的皇兄,当今皇帝暗地里下药成了痴傻世子。
但原主的儿子顾奕辰一次意外落水后,竟然恢复正常,眼神清明,言谈有序,不再痴笑打闹。
原主又惊又喜,追问缘由时,世子顾奕辰只说是落水时,遇仙家点化,才洗去了痴傻病根。
原主虽觉离奇,但看着儿子眼中不同于往日的神采,原主终究是信了。
原主膝下只有顾奕辰一个子嗣,如今见他聪慧如初,只当是上天垂怜,对顾奕辰愈发疼惜,将自己掌辖的兵权布防、暗中结交的朝臣名单等底牌全盘托出。
但原主不知道的是,儿子顾奕辰这具身体里装着的,是刚刚驾崩的皇帝的魂魄。也就是和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皇帝自幼便嫉恨原主,随着年岁渐长,愈发盘根错节,成了心头难以消解的执念。
登基为帝后,更是十分“猜忌”原主。
同为皇子,凭什么父皇母后的偏爱总落在弟弟身上。凭什么连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也是这个好弟弟弃如敝履,他才得以坐上。凭什么自己的名声在民间远不如弟弟这个诸侯王高。
种种嫉妒不堪的情绪在皇帝心底生根发芽,日夜啃噬着,成了无论如何拔也拔不掉的刺。
但是皇帝又干不掉原主,于是日积月累,他将怨气全撒在年幼的侄子顾奕辰身上,用卑劣手段害了不足月的顾奕辰,以此来报复那个他恨了一辈子的弟弟。
却不料,意外遭到刺杀死后魂魄不散,竟阴差阳错附在了这个痴傻侄儿顾奕辰身上。
当他在落水后睁眼,意识到自己重活一世,且占据的是侄子顾奕辰的身体时,狂喜几乎将他淹没。
他顶着顾奕辰的身份,一边扮演着失而复得的聪慧世子,骗取原主的全然信任,一边暗中联络旧部,增加实力。
但是皇帝始终害怕原主会识破自己的伪装,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利落的将原主残忍杀害。
…………………………
“父王,o(=?w<=)p⌒☆”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突然一阵风似的跑进书房来,小脸红扑扑的,对着顾达就绽开一个灿烂童真萌哒哒的笑。
顾奕辰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把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往顾达面前一递:“父王你看!我新学做的桂花糕,刚出炉的,我刚刚尝了,甜丝丝的一点不腻!”
顾达刚处理完一堆奏折,正有些乏,见到顾奕辰这副模样不由的失笑,伸手接过油纸包:“怎么跑这么急?仔细脚下。”
“嘿嘿,怕来晚了就凉了嘛。”
顾奕辰往前凑了凑,小脑袋挨着顾达的手臂,见他拿起一块尝了尝,立刻仰着小脸追问。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的枣泥糕好吃吧?”
“嗯,不错。”
顾达点头,又递给他一块,“你也吃。”
顾奕辰接过来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儿臣已经吃过两块了,特意给父王留的。”
“父王前几日答应我的飞机什么时候做好~~”
好家伙!
原来在这里等着!!!
顾达看着小家伙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笑道:“好,等处理完这点事,就去给你造一个大大的飞机,好不好?”
“……”
顾达来到这个小世界的几年,不仅将顾奕辰的痴傻给治好了。
还亲自教养顾奕辰,结合顾奕辰的性子制定教养计划~~
与此同时,顾达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隐藏起来的盘根错节的势力一一拔除。
如今朝堂上能做主的,十有八九都是他顾达亲自提拔起来的人。
对于原主的亲哥哥,当今皇帝,顾达也决不手软,重拳出击。
当今皇帝并非雄才大略之辈,论才干,撑死算个守成庸主。论心性,更是配不上那身龙袍。论长相,更是没有原主英俊潇洒。
当年能够登基,全靠原主一人力捧,以及原主真心实意辅佐。
却没有想到皇帝登基后,需要原主的时候,对原主是千好万好。
可坐稳龙椅后,看着原主这个亲弟弟又觉得十分碍眼,心里渐渐起了嫌隙。
原主替他扛事,他觉得是“功高盖主”。原主为他筹谋,他疑心是“暗度陈仓”。原主说句话做件事,他觉得是“另有所图”。
原主起初还念着兄弟情,一直忍让,可皇帝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疑神疑鬼,猜忌原主,觉得原主对他的皇位有万分念想!!!
然后日积月累,反到成了原主的错!!!
顾达:????
合着原主累死累活帮皇帝稳住江山,反倒成了原主的错?
!!!
怕不是觉得全天下都得捧着他,还得跪着喊“陛下圣明”,稍微有人比他强点,就浑身不自在?
这种既没本事又小心眼又没有容人之量的货色也配当皇帝,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谁都得惯着他!
顾达给这个皇帝精心安排了一批所谓的仙师进宫。
本来皇帝十分防范顾达,生怕顾达会害他,一口咬定这定是顾达的伎俩,说不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想借“仙丹”害他性命,夺他江山。
于是借着赏赐的名头,将丹药给已经成年的皇子分发下去。
皇帝既是想试探这些皇子奇心各异的心思,也是防备。
若丹药有毒,遭殃的是皇子;若真有裨益,他再做打算。
反正他儿子多得是,横竖都对他有利。
半个月后,皇帝看着自家的儿子们“食用”了所谓的仙丹,整个人越发的好,简直萌发了第二春,于是也按耐不住心中躁动,一发不可收拾的走上了炼丹之路。
那点对顾达的戒心,瞬间被长生的诱惑消灭掉。
连皇子都能被丹药调理得如此精神,若他这个真龙天子皇帝吃了,岂不是能容颜不老、万寿无疆?
皇帝越发的不理朝政,朝堂成了摆设,奏折堆成了山也懒得看。
朝堂?那是俗务,哪有炼丹重要?
皇帝觉得只要他活成万古一帝,还怕收拾不了一个顾达?
而顾达借着皇帝“潜心修道、不理庶务”的由头,顺水推舟地控制住了朝政。
悄无声息地把宫里,那些忠于皇帝的人都踢走了,换了不少新人上来,这些新人没有一个是听皇帝的。
等到皇帝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要报复顾达和不再痴傻的顾奕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人手了,身边已经无可用之人。
传旨?没人肯跑腿!调兵?将领只认顾达的令牌!想找个能说上话的亲信,放眼望去,满殿都是陌生面孔。
他这才惊觉,自己手里的龙椅,早就成了空架子。
皇帝破口大骂,无能狂怒,在宫里大发雷霆的小怒了一下。
他骂够了,吼累了,扶着龙椅喘息时,才发现满殿死寂,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突然殿门传来声响,皇帝抬头看见是顾达。
刚刚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皇帝指着顾达鼻子骂。
“朕是天子!是这天下唯一的主人!你算什么东西!”
“是你!都是你搞的鬼!”
“你早就想篡位了对不对?你把仙师送进宫,就是为了引朕入歧途!”
“你把我的人都换走,就是为了今天!”
顾达冷眼旁观,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皇帝心上,“你疑心我夺权,我便让你亲眼看看,这江山离了你,会不会塌。”
“你惦记长生不老,我便给你造个仙梦,让你在梦里醉生梦死……”
“你看看,皇弟对你多好呀……”
顾达说完直接干脆利落的嘎嘣脆了皇帝,将皇帝的魂魄换到了一个已经嘎掉的老乞丐身上,顺便写好传位圣旨,盖上专属皇帝印章。
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朕自知无以胜任皇帝之位,皇弟顾达,性资英敏,器宇宏深。自辅政以来,怀经天纬地之才……特传位于皇弟顾达。”
做完这些,顾达大摇大摆的直接登基为帝。
与此同时。
宫墙外一个缩在街角的老乞丐猛地抽搐了一下。
再睁眼时,皇帝下意识地想抬手揉眼,却在看到自己的手时,猛地僵住了。
那手上布满冻疮与裂口,指甲缝里嵌着黑泥……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脸,触到的是粗糙如砂纸的皮肤,是冻得发紫的鼻尖,是颔下乱蓬蓬、黏结成块的胡须。
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头,混杂着口中挥之不去的馊饭味。
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不不不。
他死死盯着自己这双陌生的手,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是九五之尊,刚刚还穿着明黄蟒袍,坐拥万里江山,不过是对着顾达发了场脾气。
怎么一睁眼,就被塞进了这么一具散发着馊臭与霉味的躯壳里?!
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皇帝缩在破棉袄里,踉跄着往记忆里暗桩藏身的地点挪。
这些人是他最后的底气,是他藏在暗处的爪牙,平日里连顾达都未必知晓。
只要找到他们,只要亮出暗号,他们定会拼死护他回宫,定会帮他揭穿顾达的阴谋!
他哆哆嗦嗦摸到胡饼铺前,铺子正冒着热气,掌柜正笑着给客人装饼。
刚走上前开口说完暗号,却被掌柜一把推开,骂道:“哪来的疯乞丐!滚开!”
他不死心,继续找到其它暗桩。却一无所获。
每一处都变了模样,要么人去楼空,要么换了新主,个个对他的暗号一脸茫然,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疯子。
皇帝如遭雷击,怎么会?
这些人明明是他亲手挑选、亲手安置的,暗号、联络方式,绝不会错!
可现在的场景,就是一顿响亮的耳光,狠狠打脸。
他终于明白,顾达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狠。
顾达不仅要夺走他的帝位、他的权势,还要将他所有的退路、所有的念想,都碾得粉碎。
还要看着顾达登基为帝。
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这些势力,早就被顾达连根拔起,像清除杂草似的,悄无声息地从这皇城根下抹去了。
之后,在皇城脚下的他只能靠饥一顿饱一顿的乞讨为生。
顾达登基为帝后。
看着那些不安分的侄子?
顾达没给他们蹦跶的机会,顾达不介意送他们一程,该禁足的禁足,该流放的流放,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他们。
倒是有那么几个老实巴交的,顾达懒得管他们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
顾达决定做点好事放他们一码,夺了他们手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权势,确保他们这辈子都永永远远翻不起浪花。
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将这些琐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朝堂之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呢。
顾达登基后,手腕愈发沉稳。
他先是减免了三年赋税,又疏通河道、修缮水利,江南的水田连成片,秋收时稻浪滚滚,百姓仓廪渐实。
边关之上,他派良将镇守,与邻邦定下互市盟约。
朝堂里,他任人唯贤,哪怕是寒门士子,只要有才干就能得到重用。
短短五年,吏治清明,冤案昭雪,连街头巷尾的老妪都念叨着“新帝圣明”。
而这一切,都化作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扎在街角那个不起眼的老乞丐心上。
起初,这个老乞丐还能蜷缩在破席里,用嘶哑的声音咒骂。
“他顾达算什么东西,老子才是皇帝……”
可日子久了,听着百姓发自肺腑的欢呼,看着街面上日益兴旺的景象,他心里的恨意渐渐被一种更难堪的情绪取代。
那些他从未做到、甚至从未想过的功绩,顾达全做到了。
他曾以为顾达篡位是为了私欲,却没想到对方真的能让这江山焕发光彩。
他曾幻想着长生后夺回帝位,可如今连顿饱饭都求而不得。
他在不甘愤恨嫉妒怨恨失望,各种各样的情绪下苟延残喘了几日,带着不甘离去。
谁也不知道这老乞丐身体里的魂魄曾是九五之尊,只当是个冻死在盛世里的可怜人。
而此时顾达正看着新绘制的驰道图纸,指尖在江南的位置轻轻一点。
窗外阳光正好,照得殿内金砖发亮,一如他治下的这万里江山,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