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睁开眼的时候，天刚亮。他坐起身，第一件事是摸过平板查看监控程序。屏幕上的数据流平稳，那个伪装成普通用户的账号已经下线，但系统标记的关联设备仍在休眠状态，没有新的动作。
他松了口气，关掉页面，轻轻推了推旁边还在睡的二宝。
“醒醒，今天有事要做。”
二宝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眼，“什么事啊？”
“我们得拍个短剧。”大宝说，“不是给别人看热闹的，是我们自己想说的话。”
三宝听见声音也醒了，从被子里钻出来，“是不是要告诉别人，我们家很好？”
“对。”大宝点头，“我们要演一个故事，讲五个孩子怎么一起面对困难，怎么不害怕坏人，怎么保护家人。”
四宝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我可以准备道具。”
五宝一听，立刻爬到床边，小手扒着床沿往下跳，“我也要参加！我会加油！你们最棒啦！”
大宝看着弟弟妹妹们一个个清醒过来，心里那根绷了一夜的弦终于松了些。他没再盯着屏幕，而是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叠白纸和笔。
“我来写剧本。”他说。
苏瑶端着早餐进来时，五个孩子已经围坐在客厅地毯上。大宝拿着铅笔在纸上画分镜图，二宝趴在一旁涂颜色，三宝比划着动作，嘴里发出“砰砰”的声音，四宝抱着小本子记东西，五宝坐在中间，一边啃面包一边拍手笑。
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没出声。
厉霆琛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咖啡杯。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动了一下。
“他们自己开始的？”他问。
苏瑶点头，“我没说过什么，他们就自己商量起来了。”
厉霆琛走近几步，蹲下来看大宝的草稿。“这是你画的？”
“嗯。”大宝抬头，“我想让每个人都有角色。我不只想写谁是对的谁是错的，我想让大家看到，我们是一起的。”
厉霆琛没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二宝忽然举手，“哥哥，我想给主角做衣服！我要用亮片！”
“不行。”三宝马上反对，“太闪了，像演戏，不像真的。”
“可是好看很重要！”二宝急了，“大家要看的，要是穿得太普通，没人注意怎么办？”
四宝翻开本子，“我们可以用蓝色布料，边上缝一圈反光条。白天看起来干净，灯光一照又会发光。”
“这个主意好。”大宝在本子上记下来，“既不会太夸张，又能让人记住。”
二宝想了想，点头，“那我画设计图。”
三宝站起来，“那我来排动作！我要教大家怎么站在一起，怎么不让别人欺负我们。”
他说着就开始示范，双手张开挡在前面，“像这样，护住最小的。然后大家一起喊口号。”
五宝立刻跑过去拉他的手，“我也要喊！五宝联盟，不怕坏人！”
“是‘永不放弃’。”大宝纠正。
“一样啦！”五宝蹦起来，“都是很厉害的意思！”
四宝小声提醒，“背景板还没做好，老师说下午要用。”
“我来做。”二宝擦掉嘴边的面包屑，“我带彩笔去幼儿园画。”
“不行。”四宝摇头，“必须现在做完，不然来不及检查有没有漏的东西。”
大宝想了想，“你列个清单，我去储物间找材料。”
十分钟后，大宝抱着一堆纸板、胶水和剪刀回来。四宝对照清单一项项核对，发现少了一卷双面胶。
“楼下便利店有卖。”苏瑶说，“我去买。”
“我陪你。”厉霆琛放下杯子。
两人出门不久，三宝带着弟弟妹妹开始排练。他把沙发当成舞台边缘，规定谁都不能越过这条线。
“敌人来了怎么办？”他问。
“团结！”五宝大声答。
“大声说出来！”三宝鼓励。
“我们是一家人！”四个孩子齐声喊。
声音太大，楼下的邻居敲了天花板。五宝吓了一跳，缩着脖子看哥哥们。
“没关系。”大宝说，“我们小点声练，动作不变。”
他们重新开始，这一次压低声音，但每一个动作都认真做到位。二宝负责提醒站位，四宝在旁边记下哪里需要调整。
苏瑶和厉霆琛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她把双面胶递给四宝，轻声问：“顺利吗？”
“顺利。”四宝接过，“就差背景板最后贴一下。”
二宝接过纸板开始粘贴反光条，手很稳。五宝搬来小凳子站在旁边，递胶水、拿剪刀，忙个不停。
厉霆琛站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你们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孩子们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大宝先说话：“我们知道这不是玩游戏。我们是在告诉大家，我们不怕那些乱说话的人。我们也不是谁安排的演员。我们就是我们。”
厉霆琛看着他，很久才点头。
“好。”他说，“那就把你们想说的，都说出来。”
中午过后，所有准备工作基本完成。服装包好了放在袋子里，道具装进箱子，背景板立在墙边晾干，上面写着五个歪歪扭扭却认真的字——**我们在一起**。
五宝踮脚摸了摸字迹，“这是我写的！”
“写得很好。”苏瑶蹲下抱了抱他。
大宝最后一次检查清单，“衣服、道具、台词本、备用胶带、水壶……都齐了。”
四宝补充，“我还带了湿巾和创可贴，万一有人摔倒。”
三宝握拳，“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他们。”
二宝背上小包，“那我们现在出发吗？”
“等车到了就走。”苏瑶看手机。
厉霆琛已经联系好司机，车子五分钟内就会到楼下。
全家一起收拾东西，把箱子提出门。电梯下来的时候，五宝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回跑。
“怎么了？”苏瑶问。
“我的小熊！”他说，“它也要去！”
他冲进房间，抱起角落里的旧毛绒玩具，又跑回来。
“它看过我们排练，它知道什么时候该鼓掌。”
大家都笑了。
车停在楼下，司机下车帮忙搬箱子。一家人陆续上车，孩子们挤在后排，兴奋地说个不停。
苏瑶坐在副驾，回头看他们。五个孩子挨在一起，脸上全是期待。
厉霆琛坐在她旁边，手搭在膝盖上，目光落在后视镜里。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小区。
路上，二宝忽然说：“我把亮片藏在袖口了。”
“为什么？”四宝问。
“万一舞台上灯不够亮，我可以把手举高，让它闪一下。”
三宝点头，“聪明。”
大宝翻开剧本最后一页，“记得我们的第一句台词吗？”
“记得！”五宝抢答，“我说——欢迎来看我们的表演！”
车转过一个弯，阳光从右侧照进来，落在孩子们扬起的脸上。
苏瑶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段时间所有的担惊受怕，好像都在这一刻有了意义。
厉霆琛低声说：“他们会懂的。”
“谁？”
“所有人。”他说，“只要他们看见这五个孩子站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解释，他们就会明白。”
车子继续向前开。
五宝把小熊放在腿上，认真地整理它的耳朵。
大宝合上剧本，放进背包。
二宝悄悄拉开袖口，看了看藏好的亮片。
三宝挺直背，像个小战士。
四宝低头翻了翻本子，确认最后一项写着：**全员到齐，准备登台**。
司机说：“快到了，前面右转就到幼儿园大门。”
大宝抬起头，“大家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四个声音齐响。
五宝举起小熊，“它也准备好了！”
车轮压过路面，平稳前行。
后座最右边，三宝的手慢慢握紧，指节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