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院子里,小满的房间里已经摆好家具了。架子床摆在北墙边,小满选的虽然是最简单的式样,但出乎意料还是很漂亮,柱子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雕了兰花草,不张扬,不浮夸,但是稍一留意,便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宁静。
“大姐,这床还搭配有柜子,你看,你摆在这里,可以当书架,若是冬日天寒,便把床往前挪一下,把它推到后面挡着床。你可以把一些日用小东西摆在上面,我在这给你安个火炉,再摆张小桌子在床上,你白日里,便不用出门,只躲在帐中看看书,喝喝茶就好。”月儿面带笑意,连说带比划。
小满惊喜了,没想到还是组合家具呢,这个木架很高,和床架一样高,快到屋顶了,一共五层格子,这可以放许多书了。
小满不打算挪动这个架子了,她要把这个架子放满书。
书架旁是一只五斗橱。
窗下放着一张梳妆台,台上摆着一面铜镜。
小满坐下,梳妆台下还有两个抽屉,拉开一看,里面打磨得也甚是光滑。来回拉了一下,很是丝滑。
“大姐,你看这个花柱。”月儿指着墙角边的一支上下各有一个圆盘的半人高的木柱,
下面的是用来安放在地上的,这上面的是干啥的?
“我看有人养吊兰,枝叶长长的垂下来,可好看了。待春日时,我给你养上一盆。”月儿说。
这个可以有,小满点头。
“这是箱笼,里面还有小箱子,应是够你装东西的了,若是不够,再与你做些。”
“尽够了,我还不回来住呢,待我真回来的时候再说吧。”小满看着这满屋子的家具,闻着木头的香味,说:“便说卖米的钱用来添置家具了。”
“我们和邻人不大往来,倒也不必主动去说。我明日就拉了麻袋出去,正好爹娘屋子里的家具做得了,拉了回来,该看到的人就都看到了。”
也是。
第二日下午回了府里,先和狗子对接,记录了消息。
一进后角门,就觉得气氛压抑,往日里活泼的小姑娘都不蹦跳了。
但小满着急回去记录消息,便没有多话。
一进了院子,看着如意红着眼睛站在屋檐下。
“这是怎么了?”小满大惊,“谁欺负你了?”
“二夫人适才过来闹了一通,荣少爷落榜了。她非说是咱们这院子整日间拘着孩子吵闹不休,扰了二少爷,才让他落榜的。如意正好在院中,便被她打了一巴掌。”小桃接了句话。
“失心疯了不成。这院子离二房怕不是有二里地,再说二少爷一共才……”小满咽下了要说的话,看如意的脸,“可敷冰块了?”
“小满姐姐,慎言。”如意摇摇头:“我不疼。没事的。”
“让你遭了这无妄之灾。”小满叹了声,二夫人这次应该是冲她来的,碰巧她不在府里,便拿如意撒了气。
她日日带着秦苙,用了多少心思。这一刻忽然有些心凉。
大少爷公务繁忙,合身扎在衙门里了。大少奶奶有孕在身。连替她们做主的人都没有,想了想,自己又笑了,真是蠢到家了,谁会为一个女师和一个女婢去顶撞长辈呢。
“今日芮少爷不在,你帮我抄写消息可好?”小满问她,“待编完了报,我去买些酒来,与你压惊。”
“好。”如意连连点头,被主子责罚了,不思过,还敢闹,怕不是想被撵出去。她若是被撵出去了,却也是活不成了。
她爹就得打死她。
如意帮着小满抄录了消息。
小满开始翻看这些消息,还有早就送来的其他人写的稿件,认真编写明日的报纸。
晚上小满设了小宴,请了院子里的人一起吃席。
主子发了疯,但也不是她们敢随意评论的。如意一家老小都是靠着国公府过日子的。
外面现在世道这么乱,小满也不敢轻易出府去,大弟年龄太小,还不足以支撑门庭,她如果再带着财物回了家,背后没有靠山,那无疑成了待宰的羔羊。
受了委屈,也只能喝点小酒,自己排遣排遣。
今日的酒局,没有了欢乐,都有些闷闷的。
正喝着呢,有人拍门。
“哪个?”小桃问了声。
“好妹妹,我是雪梨,劳烦给我开一下门。”雪梨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素雨去开了门。
“好姐姐,如何这会子来了?”素雨笑着行了礼。
“今日晚间进的多了些,出来消散消散,还是妹妹们这院子整肃,早早就关了门落了栓,雅静的很,谁看了不赞一声,妹妹们温婉娴静呢。”
“这小嘴怕不是抹了蜜了吧。”小满和小桃一起来拉她坐下,如意给她倒了杯酒。
“再甜也甜不过你们呀,这一个个长的花啊朵啊似的。”雪梨被拉着坐下后,接过酒,对如意笑道:“多谢如意小先生亲自给我斟酒。你们知道府中人都说什么吗?”
她笑着望了众人一眼,眼波流转,倒也不要求回答,接了自己的话说:“说如意小先生啊,最是聪慧玲珑,管着四房的泼候似的少爷都服服帖帖的,最少得了小满先生六分真传。”
如意明显的开心起来了。
小满也抿嘴笑了。
众人附和道:“那可不是,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院子,这是书房,见天闻着书香味啊,我们平白就多了几分儒雅,更何况如意勤勉聪慧,那自是比我们强多了。”
“那我可得多饮两杯,闻不着书香,吃两杯酒也不亏的慌。”雪梨放开了别人灌她酒的口子,那这几人如何能放过。
你提一杯,我提一杯,就连马上就开的桂花都成了由头。
雪梨跟着的小丫头也拿了两瓶素酒出来,还有几样下酒小菜摆在桌上,显然是有备而来。
雪梨带过来的酒,其实更像是饮料,只有甜酸味,几乎没有多少酒精含量,几人喝到了九点多。
说了许多话,素雨还给她们唱了歌谣。
只是微醺,飘飘然,但不上头,舒坦自在。
喝到酣处,雪梨摘下了腕上那只天碧色的玉镯给如意戴上了,向她预约了给二少爷的未来的孩子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