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锁定叶凌轩后心的瞬间，云绮月眼神一紧。她立刻出手，右手一翻，掌心出现一道古老的灵印。这是她在师门闭关三个月才学会的“破妄诀”，专门对付邪祟控制类的法术。灵印发出去，像一道银线划破夜色，直冲空中那颗黑色珠子。
“轰！”
一声闷响，黑珠裂开，接着炸成碎片，洒落下来。红光消失，叶凌轩背后的压力也跟着没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一股寒意，像是死神刚刚擦肩而过。
“走！”云绮月大喊，声音很响，震得树叶直掉。
叶凌轩猛地跃起，脚下用力，整个人像箭一样往前冲。他在空中翻身落地，顺势拔剑横扫。剑气带起一阵尘土，逼退一头从侧面扑来的妖兽。那妖兽有老虎那么大，爪子在地上一划，石头都碎了，但被他一剑挡了回去。
这时，柳萱儿轻轻移动脚步，袖子里滑出一张淡青色符纸。她指尖一点，轻喝：“幻形！”符纸自己烧起来，化作一道光飞上天。下一秒，空中出现了三个和叶凌轩一模一样的人影。他们有的在跑，有的在跳，有的在挥剑，真假难分。两头妖兽果然被骗，分别扑向不同方向，结果撞在一起，双双摔倒。
云绮月站在原地没动。她看着剩下的三头妖兽，它们眼睛通红，眼角缠着黑丝，明显是被人控制了。呼吸粗重，四肢肌肉鼓胀，已经完全失控。刚才那一击虽然毁了黑珠，但操控的力量还没彻底断掉。
“打它们的眼睛。”她说，声音不大，但清楚传到两人耳中，“这些妖兽靠感觉认人，瞎了就不好指挥。”
叶凌轩点头，剑尖挑起一片灰尘，借着烟尘掩护跳到半空。他把真元灌入手臂，剑气凝聚不发，到最高点时猛然斩下。三道湛蓝剑气呈三角形飞出，直奔一头妖兽的脸。
妖兽本能闭眼，头一偏，只被划破眼皮。血流出来，混着黑气往下淌。可就在那一瞬间，伤口像是被激发了，妖兽猛地睁眼，眼神更红，更加狂躁。它仰头大吼，前爪狠狠拍地，地面都震动起来，砂石乱飞。
“不行。”柳萱儿迅速退到云绮月身边，额头冒汗，“太灵活了，只要提前闭眼就躲开了。”
“那就让它必须睁眼。”云绮月眼神一闪，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铜铃。这是柳萱儿之前送她的驱煞铃，用千年寒铜做的，里面刻了镇魂符文，专破邪气。
她往铃里注入一丝灵力，手腕轻轻一摇。
“叮——”
铃声响起，像水滴落入深潭，在空气中荡开一圈圈波纹。声音不刺耳，却能直接影响意识。三头妖兽耳朵抖动，脚步一顿，眼神变得有些混乱。
“现在！”云绮月低喝，双手结印，指尖凝聚出一根极细的灵针。她手腕一抖，灵针飞出，快得看不见。
“噗”一声，灵针扎进最近一头妖兽的左眼，直接没入。
妖兽抬头惨叫，前爪拼命抓脸，踉跄后退。右眼还能看见，但左眼剧痛让它无法集中，动作开始乱了。云绮月眼神不变，第二根灵针已在指尖成型。这次瞄准的是右眼后的“神觉脉”。
灵针再出！
正中目标，妖兽右眼立刻失焦，脑袋晃动，终于彻底瞎了。它原地转圈，失去方向，一头撞上石壁，“砰”一声，石屑飞溅，自己也被撞晕。
“成了！”柳萱儿眼睛一亮，马上甩出缚灵索。这绳子由百炼蚕丝和镇妖金线织成，一发动就自动缠住妖兽一条后腿。她用力一拉，妖兽站不稳，轰然倒地，挣扎几下再也爬不起来。
叶凌轩落地，提剑冲上前。他看准时机，一剑刺进妖兽喉咙深处，穿过气管和脊椎连接处。黑血喷出，又臭又腥。妖兽抽搐几下，不动了。
剩下两头妖兽看到同伴倒下，同时转向云绮月，低吼着扑来。速度快，带起一阵风，树叶全被卷起。它们已经被激怒，攻击更猛。
“三角阵。”云绮月冷静下令。
三人立刻换位，背靠背站好。叶凌轩在前，剑指向左边的妖兽；柳萱儿在右，手里多了面巴掌大的青铜小镜，镜面朝外，微微发光；云绮月在中间，双手快速结印，准备再用灵针封眼。
左边妖兽先动手，直扑叶凌轩。他侧身躲过利爪，反手削向脖子。但妖兽皮太厚，剑只划出一道白印，没伤到里面。妖兽回头就咬他肩膀。他抬手挡住，衣袖撕裂，皮肤出血，火辣辣地疼。
右边妖兽冲向柳萱儿。她不慌，举起青铜镜，嘴里念咒。镜面泛起微光，照出妖兽身影。奇怪的是，那妖兽突然停住，眼神发呆，脚步变慢，像是进了幻境。
“幻象生效了！”她喊，“它看不清了！”
云绮月立刻出手。灵针飞出，命中妖兽右眼。妖兽惨叫，本能抬爪去捂，动作变形。柳萱儿趁机跳起，一脚踹在它鼻梁上，把它踢得连连后退，气息不稳。
叶凌轩这边压力变大。他手臂受伤，动作慢了一点，被妖兽逼得不断后退。他咬牙撑住，用剑撑地翻身躲过一次扑击。刚要起身，妖兽又压上来，爪子直取胸口。
关键时刻，云绮月转身，来不及凝灵针，直接推出一道灵爆。这是她的底牌之一——“碎星掌”。灵力压缩到极限，爆发威力很强。冲击波撞上妖兽，把它掀翻在地，滚了两圈才爬起来，还想再冲，却被柳萱儿甩出的绳索绊住前腿，一个踉跄摔了。
“叶凌轩！”云绮月喊。
他马上明白，冲上去一剑劈下，砍断妖兽脚筋。妖兽跪倒，哀鸣不止。云绮月跟上，双掌拍在它头顶百会穴，灵力灌入，震断眼部神经。
妖兽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倒地抽搐几下，死了。
最后一头妖兽看到这一幕，停下攻击，站在原地喘气。它眼睛还好，但神情有点犹豫，红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好像控制它的力量松动了。
“它快挣脱了。”柳萱儿喘着气说，握铃的手有点抖。
云绮月盯着它，慢慢走近。每一步都很轻，也很稳。妖兽喉咙里低吼，没有扑上来，反而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在挣扎。
她停下，伸手按住自己左眼。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五年前在北境留下的。她闭眼默念一段口诀，眉心慢慢浮现出一道金色印记，像莲花开放。接着，一道金光从她眉心射出，照在妖兽双眼之间。
妖兽身体一僵，眼里的红光开始闪动，像风雨中的蜡烛。金光持续五息，忽然，妖兽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它低头张嘴，吐出一团浓稠黑雾。黑雾落地就散，被风吹走，不见了。
妖兽抬起头，眼睛恢复清明，不再疯狂，反而透着疲惫和感激。它看了云绮月一眼，缓缓转身，一步一步走进树林，背影消失在夜里。
“它……自由了？”柳萱儿愣住，声音很小，怕打破这份安静。
“只是断了控制。”云绮月收回手，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她扶住树干才站稳，“它会不会回来，我不知道。但它现在清醒，就够了。”
三人沉默。战斗结束，空气中有焦味、血腥味，还有残留的邪气。风吹过来，有点凉。
“东西呢？”叶凌轩开口，声音沙哑。
云绮月走到第一具尸体旁蹲下检查。她切开腹部，在内脏深处找到一块晶石。灰蓝色，表面有霜纹，摸起来很冷。是寒髓石，炼制寒属性法宝的重要材料。
她在另外两具尸体里也找了找，一共得了三块。又在第三头妖兽脖子下面发现一个皮囊，打开一看，是个玉瓶，标签模糊，但还能看出四个古字——“九转还魂丹”。
“是炼药原料。”她低声说，“而且是完整配方需要的主药之一。”
她把东西放进随身布袋，动作小心。
柳萱儿拿出驱煞铃，在每具尸体周围摇了三次，清除邪气。做完后拍拍手：“可以走了。”
叶凌轩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路上小心，刚才那股力量不会轻易罢休。”
三人原路返回。天越来越暗，山林渐渐有了声音，虫叫、风吹树叶、远处鸟鸣。他们走得快，中途不停，一直保持警惕。
日落前回到驻地。
营地在一个开阔谷地，搭了几顶帐篷，中间燃着大火堆。几个弟子正在守着，看到他们回来，马上迎上来。
“成功了？”一名弟子急问。
云绮月没回答，直接走向物资库帐篷。她掀帘进去，把三块寒髓石和那瓶丹药原料放在桌上，动作沉稳。
“叫各门派负责人。”她说，语气坚定，“半个时辰内到齐。”
柳萱儿留下帮忙清点，叶凌轩去外围巡查。
不久，紫霄仙门、天工阁、青霞派的人都来了。云绮月当众打开丹药瓶，倒出一点粉末，放进嘴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她闭眼感受片刻，气息平稳，脸色正常。“没毒。能用。”
有人松口气，小声欢呼。
她开始分配：两块寒髓石给天工阁，用来炼法宝；一块留下备用。丹药原料按战力分，紫霄仙门拿六成，其余几派平分。
“这些够用多久？”天工阁的人问。
“够打三场大战。”她说，“省着点用。”
分完后，她把剩下的物资锁进铁箱，贴上封条，交给两个弟子看管。
“今晚加哨。”她对守卫说，“不准任何人靠近这个帐篷。”
走出帐篷时，天已经全黑。火堆烧得很旺，照亮半边天。
柳萱儿走过来，递给她一碗水。“累了吧？”
她摇头，接过水喝了一口，温温的，缓解了一些灵力耗尽的疲惫。
远处传来脚步声。叶凌轩从营地边缘走来，朝她点头。“一切正常。”
她放下碗，看向物资帐篷。箱子还在，封条没动。
这时，一名弟子跑来，手里拿着一块布巾。“云师姐，这是从妖兽身上剥的皮，要不要处理？”
云绮月接过布巾展开，皮上有暗色纹路，弯弯曲曲，像某种古老符号。她手指划过那些线条，忽然停住。
这种排列方式……她见过。
三年前北境屠村案的祭坛残片上，就有同样的纹路。那一次，她第一次知道，有些黑暗，并不是来自妖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