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最大的赌场“金贝坊”地下密室,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与地上喧嚣截然不同的冰冷气息。卫庄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鲨齿剑随意地靠在手边,听着属下赤练的汇报。白凤懒洋洋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把玩着一片白色羽毛。
“据查,墨家那几人目前躲在城西一家小客栈,深居简出。阴阳家的人监视得很紧,但自从前夜废港之事后,似乎没有进一步动作。”赤练声音娇媚,眼神却锐利如蛇,“另外,儒家小圣贤庄那边,张良近日似乎频繁出入秘阁,不知在查找什么。”
卫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金色的眸子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张良……哼,这只狐狸,从来不会做无意义的事。墨家那群丧家之犬来找他,他必然掺和进了这滩浑水。秘阁……看来是在帮他们查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白凤:“城东废港,到底发生了什么?星魂那个小怪物,竟然会失手?”
白凤抬起头,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现场残留的打斗痕迹很激烈,有强烈的阴阳术法和冰属性剑气,还有……一种更奇怪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灭气息。据安插在阴阳家外围的眼线模糊听到的片段,似乎是因为‘他’出现了。”
“‘他’?”卫庄眼中精光一闪,“沈异?”
白凤耸耸肩:“八九不离十。能让星魂吃瘪又讳莫如深的,除了他还有谁?而且,那种寂灭的气息,和我们之前感受到的很像。”
卫庄脸上露出一抹极具侵略性的笑容:“果然!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桑海!这潭水,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幅巨大的桑海城地图前,目光扫过港口那标志性的蜃楼阴影,“阴阳家想用蜃楼这把钥匙打开什么?墨家想救那个小丫头?儒家想明哲保身?嬴政想掌控一切?呵呵……”
他猛地转身,霸道的剑意瞬间充斥整个密室:“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沈异!上一次未尽兴,这一次,我一定要逼出他的全部实力,看看是他的‘孤影’厉害,还是我的‘横剑’更强!”
赤练微微蹙眉:“首领,阴阳家和帝国势力庞大,我们是否……”
卫庄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势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流沙的行事准则,就是力量即是真理!找到沈异,或者,逼他出来见我!”
就在流沙谋划着如何找到沈异的同时,小圣贤庄内,张良从幽深的秘阁中走出,手中捧着几卷残破的竹简,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他径直回到自己的书房,早已等候在此的端木蓉和雪女立刻迎了上来。
“张先生,可有发现?”雪女急切地问。
张良将竹简小心地铺在案上,指着上面几个扭曲如云、又似龙蛇游走的古老文字:“这几日遍查古籍,终于在一卷残缺的《海外十洲记》中,找到了些许线索。这些‘云篆’记载,海外有秘境,名为‘归墟’,乃万物终结与起始之地,有神人守护,非有缘者或持‘钥’者不可入。而开启‘归墟’之门的‘钥’,需以至阴至纯之魂力为引,辅以星辰之力,载于可横渡星海之‘舟’。”
他的手指点向另一个描绘着巨大楼船图案的简片:“这‘舟’,想必就是蜃楼。而至阴至纯之魂力……”他看向高月,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归墟……”端木蓉喃喃道,“阴阳家寻找归墟做什么?那里有什么?”
张良摇头:“古籍语焉不详,只提及归墟之中,可能藏着关于天地本源、甚至长生不老的秘密。但这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关于‘魂兮龙游’的一些记载。”
他指向另一段晦涩的文字:“此术并非单纯的控制或吞噬,更像是一种……嫁接与转化。中术者如同土壤,滋养一颗力量的种子,待其成熟,便可被施术者或特定的仪式‘收割’。若要解除,除非在‘收割’完成之前,切断其与根源——也就是施术者或核心仪式法阵的联系,或者……以更强大的同源力量,反向净化。”
“根源……核心法阵……”雪女立刻抓住了关键,“很可能就在蜃楼上!”
张良点头:“极有可能。但蜃楼守备森严,如何上去,上去后又如何找到并破坏核心法阵,皆是难如登天。”
就在这时,一名儒家弟子匆匆来报:“三师公,城外密林发现流沙活动的踪迹,为首者似乎是……卫庄!”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卫庄也来了!这个煞星此时出现在桑海,无疑让本已复杂的局面更加凶险。
雪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再难也要试一试!为了月儿,蜃楼,我们必须上去!”
夜色再次降临桑海。卫庄独自一人,抱着鲨齿剑,立于桑海城最高的观海台边缘,任凭强劲的海风吹拂他的白发。他闭上眼,强大的灵识如同无形的波纹,仔细感知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那道独特的、孤寂而强大的气息。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金色的眸子望向城市某个僻静的角落,嘴角勾起一抹狂放的笑容。
“找到你了……沈异。”
他身影一闪,已从观海台消失,化作一道流光,直扑感知中的方向。
而此刻,在桑海城一条寂静无人的、通往海边悬崖的小路上,沈异正缓步独行。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地自语了一句,声音飘散在海风中:
“痴儿……终究,是避不开么。”